“”卫璩目光不自觉追随这异域少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
原本还算沉稳的表情险欲裂开,耳后的热气顺势攻占了满脸。
卫璩闭目沉淀一瞬,倚靠多年修养,勉强端出云淡风轻的假象。
“女公子误会了。”卫璩一本正经道,“如此这般,并非他意。乃是因衣衫不整面救命恩人,不够庄重。”
说罢,卫璩妥善掖好毡毯边角,本想顺势站立而起的。但一来他右小腿带伤不便;二来担心毡毯松落在人前失仪。
是以,只能折中,以跪坐之姿,一派端凝自在,俯首朝雅涞施以长揖。
“在下卫璩,多谢女公子搭救大恩,来日定还以厚报。”
他生得眉目疏阔,卸下生硬寡戾的甲胄后,越发显得气度高华,似水墨晕染出来的清隽矜贵。
雅涞长于似沙漠般滚烫热烈的西域楼兰,过惯了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识的多是胡桐烈马一般随性奔放之人。
还是第一次见卫璩这般通身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月下修竹的年轻男子。也是第一次被人这般一本正经,规规矩矩的言谢对待。
楼兰东西商贸云集,雅涞见过不少雍朝人。记得十分清楚,如今的中原大雍朝建国之初,承袭前朝秦制,重法家刑名,尚英勇威武之道。
时人重情义、轻礼仪。男儿兴放荡游侠,血性豪迈;女儿可绝婚数嫁,洒脱大气。
后来历经几代皇帝,发现前朝秦制已不再适用逐渐走上正轨兴旺的大雍。遂自雍朝先帝起,中原又开始举国推崇儒道,规行矩礼,力图一改国风。
但从轻急到谨厚,由狂放到贞守并非一日之功,乃是渐进过程。
如今的中原民风,远没端肃重礼到卫璩这般地步。
不过,若他的姓氏,是她想的那个卫,一切便能解释得通。
“举手之劳,你先起来吧。你腿受了些皮外伤,已包扎过,别压崩了。”
雅涞既惊奇诧异之余,还有几分不自在,索性盘坐在卫璩面前。坦坦荡荡上下打量过他,又往他那袭耀目的银甲上望了两眼,想了想,认真道,“还有,你若诚心谢我,不必等日后,现在就有机会。”
世人皆知,道谢之后必定要加一句来日定当如何如何相报来表达自己感激之情。
诚然,卫璩所出的并非敷衍搪塞之言,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句,便这般迅速且直接的索要报答。
他如今所有长物,只有一身银光甲胄,一柄剑与一个自己。
总不能是他想的那样。
“请女公子细说。”卫璩紧张得嗓子发干,硬着头皮尴尬道。
“你莫唤我女公子了,我听不习惯。我叫雅涞,十三岁快满十四了,是西域楼兰人。和我三哥长三入沙漠玩,无意走错了路来到白龙堆附近,这才发现了你。唔,我三哥现在正在外面给你熬粥。”
雅涞三言两语介绍过自己的来历,一双湿漉漉的小狐狸眼眨了眨,期待追问,“你呢”
这就打听上家世年岁了。
前几年在南越之地,那处亦与楼兰类似,民风开化。他偶尔去港口长街,也免不了被姑娘家追问类似问题,很因皮相所扰。
卫璩踌躇片刻,念及雅涞毕竟并非在街上萍水相逢的陌生姑娘,而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更何况卫璩不动声色扫过雅涞覆首面纱。
她的面纱下摆,不仅以金银丝线细致勾勒出一圈栩栩如生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