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灯下看美人, 眼前一亮, 深感名花姝丽。
今日再见,略减惊艳, 多添晦暗。
明显是, 有备而来。
“小王女。”阿婙停在小径, 隔着步花圃,不卑不亢朝雅涞施了一礼。
雅涞由群花簇拥,弯唇笑称, “阿婙姑娘。”
她指尖随意捻掉一片虫叶,姿态平和如熏茗执棋,不急不缓亦, 亦不问阿婙来意, 只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阿婙原地默立片刻,微不可察皱眉,终是压不住磨人的焦躁,率先开口, “我来,是为还小王女珍珠。”
“果然是你。”昨夜在街上窥视她的人。
雅涞刚看过那卷信,心中对阿婙这人及她贸然上一捧月请见的目的,都算有底, 闻言并不多显意外。
“自然是我。若非我亲眼所见,怎知堂堂一个王女竟能与那招妓的行商老叟,相聊甚欢。”
见宫人都退得干净, 阿瑾索性一改进殿时故作的柔顺姿态,扫过雅涞的眼风捎带讥嘲,几分挑衅。
“难不成,小王女以为,还能是卫璩他与人为善,昨日未明确拒绝你不过是顾念你身为王女的颜面,但待你之冷淡态度,可是分明的。王女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为好。”
雅涞全无被人蔑视冒犯的恼怒,慢腾腾挑中一支徘徊花,小心剪下,忽然认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在大雍过得不好吗”
“你其实,只是想从我口中听到不好二字吧。然后,你便能心安理得的,设计让他留下来。”
阿婙冷笑,一副看穿雅涞的模样。她像只警惕的刺猬,竖起一身厉刺,任何一句话都能惹来她的疯狂攻击。
“你面上天真,却知道在背后替我缴纳折柳枝的罚金,相当于变相捏了我的把柄。想必,是心里有底的,虽不清楚我的身份,却知道我的存在于卫璩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才会立刻请托那个恶心的糟老头子去查我的底细”
“我猜,你会借此机会告诉卫璩,我就是个烫手山芋。”
“从我那些糟污过往来看,若他千里迢迢把我带回大雍,不仅不能为他所用,到最后八成还会连累他;若他不带我回大雍,他此行故布疑阵入楼兰寻人的消息,亦会永久成为悬在他脖颈上的刀。”
“如此,你便能趁他两难,动摇他,让他不回大雍,心甘情愿留在楼兰给你当情郎”
阿婙辗转反侧整夜,用在男人堆与女人窝里混迹出来的本事,自认把雅涞这种自私的贵女心思摸得透彻,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结巴都不带打的。
她不屑抱臂,等着看这高高在上的王女惊惶跌落。
但雅涞并未准备遂她心意。
“对啊。”雅涞若有所思片刻,激动点头,笑得天真灿烂,“对啊,还能这样,我先前为何没想到亏我昨夜还难过好久,喝了两瓶酒才睡着,我这就挽留小将军去”
雅涞把小花剪往花圃一搁,拍拍手上尘灰,提起裙角作势要往外跑。
“站住”阿婙险些被雅涞的天真无邪堵得一口气上不来,连忙闪身拦人。
“哦”雅涞与她对视,无辜眨巴眨巴眼,忽然作恍然大悟状,一本正经拱拱两只白生生的小拳头,月牙眼很是清澈讨喜,“知道啦,还未多谢姐姐好意提醒。等我成婚,定要敬你第一盏酒”
“”阿婙被雅涞的天真干净晃花了眼,面色扭曲,恶念如脱缰猛兽,恣意而出。她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支银光尖锐的永日琴书簪,仗着身高,一把抵到雅涞脸上,恶狠狠道,“我让你别装”
“我若不装,你岂会如此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