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上,孟晚潇也没给他叫护工, 病房里有陪床床位, 没走,直接洗了澡捞了他的内衣睡下了。
照明灯被她啪的关掉, 段竹睁开眼,黑暗中,对面床铺上的人翻了个身, 曲线若隐若现。
段竹松开藏在被子里攥起的拳。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跌入千丈冰窖,浑身冷的发抖, 段竹挥动双手努力向岸上游,却发觉双腿被两条厚厚的锁链拴住了, 又沉又硬,让他动弹不能。
直到窒息,他也没能从冰窟窿里逃出来。
雪虐风饕。
翌日, 今天是年三十。
平时明窗几净的医院也挂上了如意结,红色窗花跃然纸上,多少给病房增添了些生气。
“高烧,伤口发炎, 打电话叫家属来商量一下吧。”
“不能截”孟晚潇难得说话声音强势硬气一次,她拦下医生, “你们不能动他。”
“段嫂。”这是主治医生第一次这么叫她,“保肢要做很多工作, 他接下来两三年要做康复训练, 即便好了, 以后不能跑不能跳,后续的治疗”
“那你觉得没了腿他就好受了吗”孟晚潇看了床上梦魇的男人一眼,“我去拿钱,做保肢手术,不就是六十万,我要他的腿。”
孟晚潇把家里的所有画都卖了,包括她得过奖上过画展全部低价打包抛售转让给了一个美院师哥,多的一两千,少的卖了有一百块。
东西去哪儿卖给谁她都不在意了,人生该走的路,你怎么绕也绕不过去。
“并发症得瘤的几率太高,我不能拿我儿子的命去赌。”
“他现在已经没有生的意志,如果没有腿我不敢想象,阿姨,他可能承受不了。”
中午段竹退烧醒来的时候,时柏年和任臻也来看他了。
段竹“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你们谁干脆一刀给我了解算了。”
时柏年没理他,跟几位专家朋友在办公室聊了一下午,最终决定给段竹在两天后对骨缺损和软组织缺损进行重建,做保肢手术。
孟晚潇的精神还好,就是段竹,整整一天了,都没有理过她。
“你刚说打了营养针,这会想上厕所吗”
见他不吭声,孟晚潇就没再问,下楼去食堂吃了晚餐,回来看他伸手往床下捞,她快步走过去,“想尿了吗”
段竹额角抽了几下,脸色铁青实在忍无可忍,“孟晚潇你一个女生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尿不尿的”
“这有什么,我不笑话你。”孟晚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快尿吧,别憋出个好歹来。”
“你叫护工来。”
“护工是女的。”
“你也是女的”
孟晚潇看着他,有种要把尿壶扔在他脸上的冲动,但是壶里没水,扔过去也泼不出个声响,挺没劲的。
“今天大年三十,我让护工休假了,这几天都由我陪你,你别折腾了。”
“你自己解开吧,省的说我占你便宜。”
段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以前脸皮多厚的一个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一样,总之怎么爽怎么来,才不管她怎么看,现在要让他当着她的面解决生理问题。
还不如直接一把刀了解了他算了。
“孟晚潇,你爱我吗。”他问。
除夕夜。
任臻一家是在时家别墅里跨的年。
时柏年的姐姐时佳颖在,还带了男朋友,是外国人,很高很帅,是个白人。
季安安也来了,她今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