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出生地”,在这个世界的征程才只是刚刚开始。
从京都来的谎言已经不必再说,被人详细问起来,他也答不出什么大概。
思考着以后该作何打算,真夜靠着木制船舱舱壁浅眠。这几日的忐忑褪去,身体上的疲惫便一阵阵涌上来,手臂上被妖怪划开的伤口,一直不见好,此刻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换了几个姿势,才捂住耳朵地、在周围悉悉索索的人声与海浪声中闭上了眼睛。
小孩的躯体比之前女人的身体还要麻烦。
心神坠入昏沉朦胧的梦境之前,没由来的,真夜想到了他背离羽村、离开月球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接触到地球上的神树遗迹,本体也只是一个勉强只能看得出人形的黑泥小孩。
在院落的边缘,羽村找到了要从狗洞中钻走的他,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檐廊下坐下。
月球没有太阳,一半永远是黑夜,一半永远都是白昼。因为光无处不在,黑暗却难以制造出来,所以他们就住在黑的一面,靠人造太阳来分出白天。
没有阳光,院子的植物很难长起来,在光秃秃的院落下,羽村牵着他的手,蹲下来与他平视,低低问道
“yoru,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他那时的表情,当时铁了心要离开的真夜已经很难想起来了。
虽然为他起名叫「真夜ayo」,但羽村更喜欢叫他叫「夜yoru」,就好像这样唤他的他是最独特的一样,然而不管是怎样的称谓,到了这时候,从他口中念出来,都让真夜感觉不适。
他兀自生气了一会儿,在青年伸手在摸他的脸的时候,突然地打开了他的手。
就这样瞪着羽村,小小的真夜蜷住五指蛮横地大嚷“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记起来的”
发生在梦里的,母亲被人封印的那一幕,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的诞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要去到地球,只要找到曾经的神树,一切就会拥有答案
而大筒木羽村是他的哥哥,还是只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到了那个时候,也自然会有分晓
在他那双燃烧着憎恶的金绿色眼瞳中,倒映出羽村的脸。
刺眼的人造光线下,整个高大的白色堡垒都处在无形的飓风中,头顶纯白双角的青年跪在地上,静静与真夜对视。
他长长的白发在身后扬起,那张俊秀无双的脸消融在白光中,神色是纹丝不动的,只有一双狭长、属于神明的纯粹眼瞳,浸没在睫羽的细碎阴影中。
在真夜大声说出那句话时,青年眼中神光微动,他定定看着真夜的双眸,仿佛在确定其中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与爱。
就这样凝望着,忽而露出了黯然神伤的悲悯。
那种目光,贯穿了今后真夜的每一个夜晚,让他一想起来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他至今仍读不懂那双眼睛中的含义。
而在那时,在惨白的人造光线下,真夜仍旧只是生气得胸口起伏,合拢双膝一动不动地坐在楼梯上。
羽村温柔地想要掰开他紧握得发白的手,他嫌恶地避开了;抚摸他的脸颊,真夜也很快地别过头不叫他碰;青年就轻轻拥抱住他小小的身体,将脸埋在真夜的颈窝中。
真夜下意识就想要推开他,但没有推动。
有什么濡湿的液体从青年纯白的双眸中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那是羽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也是最后一次,后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