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其实她并不太在意。反正一辈子都这么过来二十年了,富贵还是低贱,她都有能力让自己立足在社会,获得良好的生活。以前那样辛苦都结束了,现在那些危机都铲除,她只会活得更好,不会过得差。
但程老爷子是一个,特别,特别和善的人。
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你床边坐着,和你说那些以前的经历,想尽办法逗你开心,小心翼翼全方位去保护你。
或许真是血脉相连。
容枝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又或许是,亲人的温暖。
出院那天,程老爷子拿着几个文件,走到她面前,犹豫之后,苦口婆心的。
“枝枝,爷爷不强求你,你不想回来,咱们就不回来,爷爷也不会去打扰你。没事儿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该是你的,你得拿着,女孩子家家在外面,身后依仗多点,底气也足。”
是了。
不会去打扰。
这些天,程老爷子从来没有开口问容枝的现居地,也不问容枝以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他知道,阔别这么多年,小乖乖已经长大,经历风吹雨打,不是当年那个向他撒娇多要一粒糖的小姑娘了,她有她自己的人生,有她自己的想法,不应该被缺席二十多年的亲情束缚。
她应该自由,应该被爱,应该随心选择。
即便那份亲情不是自愿缺席,也即便,那份亲情是老爷子寻找半生的。
“不过爷爷把手机号码留在这儿,以后也一直在国内,你,你要是想见爷爷,随时来程家找我,我一直都在。”
到底是舍不得孙女儿,就算心底做好准备,成老爷子还是湿着眼睛,忍着那点儿悲伤说,又怕是自己在强求,连忙又讲,
“不看也没关系,不看也没关系,反正遇到过不去的事情,你就打给爷爷,只要爷爷在,爷爷一定会来。”
大约这就是亲情。
容枝没有接触过,却能感觉到温暖,是属于春天的,是属于三月的,柔和而不凌冽,是默默陪伴,一路支持,不是强求,也不会是伤害。
原来,她本来会活在这样地方啊。
容枝轻垂眸光,似是无意地问,“我我父母,他们是怎样的人。”
老爷子别过头擦了一下眼睛,又笑着和她说,“娇娇啊,娇娇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活泼又机灵,成绩也好,邻里老小没有不喜欢她的。你父亲是我老战友的儿子,杭州人,也是可怜,父母离开得早,后来交给我照顾,两个人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原本就像一家人,结婚也就顺理成章。他们一起念书,一起工作,结婚,生下你。”
“那”
“没事,”老爷子知道她要问什么,笑着说,“在你三岁那年,他们从外地回来看我,司机疲劳驾驶,撞上货车,不小心离开了。”
“所以我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对,不过也没事,都过去了,记得起咱们就记着,记不起来,也就算了。你爸爸妈妈很爱你,不会责怪你忘了他们的。”
程老爷子温声宽厚地安慰着她,没有提及车祸与失踪背后的事。那些陈年旧事,该报的仇已经报了,该绳之以法的人已经绳之以法,但他的女儿女婿再也不会回来,什么也改不了,何必说出来,惹得小孙女徒增悲伤。
不必说。
不必说。
有些事,有些人记着就好,人活一世,最紧要的是,担负的东西不要太多,不然开心就会是奢求。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喜怒悲欢尝到极致,如今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小孙女,能够开开心心,平安顺遂地活下去,不被往事困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