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犯的是经济罪,做空、偷税、漏税, 价值几个亿,一判得判几十年。而沈时本人, 非法囚禁、扰乱社会秩序等,虽然在前一桩面前不值一提,但被各个大佬重视, 最后加判了好几年,基本相当于无期徒刑, 一辈子都得在牢里蹲着。
傅柏过去时, 他已经伤好被投入狱。
北市南海监狱,各色各样的无期徒刑, 狱警在前恭敬地领着路, 最后停在末尾的一间小房。
南海监狱是整个北市条件最差的监狱,沈时被有意投到这里, 就如同此时, 傅柏没有走正规渠道探监, 而是特意亲自站到小房的门外。
这是一间狭窄、无光的房,一张木板单人床, 一个钢制桌子,一个厕所,吃喝拉撒, 全部都在这儿。就这样一间房,将锁尽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沈氏太子爷此后一生。
无论以前多么风光,现在也成了阶下囚。
门内门外,恍若隔世。
傅柏望着他,面色沉静,没有说话。沈时在床上坐着,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掀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先开口。
“是你啊”
他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门边,
“正好,帮我把这玩意带给枝枝。”
傅柏扫了一眼,是一个很小巧的木质玩具,距离太远,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沈时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捣腾出来的。大概,还是环境太好。
他看了一眼狱警,狱警连忙低脑袋,心想着哪里还有比这更差的房间,又想,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做个牢都不让安宁。
“枝枝怎么样了,醒了吗”沈时在里面又问,云淡风轻的,“她还好吧,让她不用惦记我。”
傅柏眉眼轻垂,讥诮的笑意一闪而过,声音很冷淡,“她不记得你。”
“不可能。”沈时说,斩钉截铁。
傅柏走进两步,目光越过他,停在门边那个小木偶身上,原来那是个女孩儿,做工粗糙,微有神韵,是个小女孩。
也是沈时这一生的执念。
傅柏垂着眼,“她已经被程老爷子接回家,是程家唯一的女孩,得到她本该得到的一切。至于你,你想要她记得,可她不会在意。以前的事她不会想起,以后的你她不会念起,你想做的”
他面向沈时,似笑非笑,声音冰冷,仿佛判官在下最后定论,一字一字,结局是
“一无所成。”
是了,沈时做得这样多,只不过是想让容枝记住,可跨不过去的那个坎,只留下他一个人,容枝早已朝着前方走去,永远都不会回头。
他想拽着容枝一同去深渊,最后跌下悬崖的,仅有他一个人。
沈时心猛地一锁,目光愣顿两秒,紧接着,像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握住人间唯一祈求,跌落着,连爬带滚地,去门边,捡起那一个木偶,被她遗忘的、视若无睹的木偶。
年少风雨初相见,一眼便是一生。此后经年,他永远固执,永远找寻那一个身影。即便她早已经消失在雨夜人间,他也念念不忘、更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从别人身上,寻求那一丁半点的温暖。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人可以替代她。连与她最相似的程阮也不能。程阮只是拥有一副人造假皮的她,是被他循化的,造出来的一个人形玩偶而已,拟态不拟神,形相而意差。
直到遇见容枝。
她死了,可是仿佛又活了,容枝站在那儿,仿佛就是她长大的模样。
于是他费尽心机,巧取豪夺,甚至于,毁了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