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兵士似是得了命令一般往人声初起的方向赶了过去,荆望一口啐掉嘴里的草梗,把手中铜板放入怀中,瞧准了机会从树上飞身而下,身形极快地躲过耳目后,又几步蹿到了粮仓的顶上。
他掀开仓顶的瓦片俯身朝里瞧,却不禁大失所望。
原以为这样的阵仗能藏着什么惊天的秘辛,却不曾想此处真真儿就是个粮仓。
一仓子的白米,瞧不出任何异样。
荆望又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圈,实在没有头绪,眼看着刚才跑开的人陆陆续续将要回来,只好复原了之前掀开的瓦片,飞身跃下了房顶。
他刚瞅准机会找了个缝隙逃过看守的眼睛逃出粮仓的范围,便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军爷,你们真的搞错了。您看看清楚这个,我真是户部的人,不是来捣乱的。”
荆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对儿白眼差点要翻到天灵盖上去。
他在胸口摸索了一会,掏出一条黑色丝巾蒙在脸上,转头看了看背后的情况。
康柏还是双手捧着他那不顶用的破牌子,被几个兵士围在中间。
荆望点了点人头,还好,只有七个,刚才围过来的大部队都散了;好在都是神策营的花架子少爷,他掂量了下,并不难对付。
他本就不是那种顶聪明的人,没有齐钺的计谋,没有林诗懿的才学;只有一番打定了主意就不废话,说干就干的心思。
不由分说,他即刻脚上运功掠步上前,神策营的少爷兵连来人在哪个方向都瞧清就被放倒一片;余下的几个回过神儿来竟是直接扭头就跑。
荆望不管那么多,发挥他在付妈妈口中的“特长”,扛起呆愣在原地的康柏,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荒唐啊荒唐”
将军府内院偏厢,荆望点了油灯,刚放下康柏摘了面罩就被一顿好骂。
他抄手站在门边,摸摸耳朵,蹭蹭鼻子,打眼瞧着吹胡子瞪眼的康柏。
读书人骂人,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词儿。
荆望当年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由老兵带着操练,什么样的难听话没听过,保不齐还要被拎出来踹上两脚;现在瞧着康柏骂人倒还觉得有点可乐。
“隗都重地,天子脚下,你竟然出手伤人”康柏气得背过手去,抬头死盯着荆望,“那可是正经在册的神策营近卫你眼里可还有天子国法”
“你被同僚挤兑,被上属刁难的时候倒不见你据理力争。”荆望满不在乎的挠了挠头,“倒跟你的救命恩人在这儿拼嗓门。刚才你要被人拿走了,怎的不见天子国法来救你”
“他们挤兑、刁难我,那是他们的错处,我万不能罔顾规矩礼法,与他们同流合污”康柏一拂衣袖,“今日我自有腰牌行事,他日就是下了大理寺狱,我也自有说理的地方”
荆望到这时候才算看明白,康柏看似个文弱书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瑟缩模样,内里却是一把守着自己规矩的倔骨头。
口舌之争向来不是他的长处,他这会也没那心思与康柏论出个究竟来,“你漏夜返回粮仓,可是察觉有恙”
康柏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被气得忘了正事,即刻偃了刚才的气势,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与荆望道别后,实是放不下账册最后两页的缺失,一直以来处理户部的杂事,他几乎要练就了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可他静下来仔细回忆后确认,那账册上的字迹绝不可能出自之前与他同为记账府吏的同僚之手,且他经手账册的日子不短,那一处的粮仓位子,他从来没在任何地方瞧见过。
将细节一件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