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钺抬手一把抓住林诗懿的腕子将人留下,并不马上解释,而是转头对身边的亲卫小声吩咐了几句。
林诗懿两世娇生惯养出的那把子小力气,即使灌满了怒气在齐钺跟前也还是不够看,折腾了半天也只能被人拽向道边。
齐钺拽着林诗懿走到无人处才松了手,“我说你这性子怎么比枣雪还烈”
“和着在老爷眼里”林诗懿白了齐钺一眼,“我也就配和马比了。”
“上了战场,马可能比亲兄弟都亲。枣雪可是我的大宝贝儿”齐钺哈腰偏头盯着林诗懿一张怒气满满的脸,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不过谁都没你宝贝就是了,你别吃醋。”
“齐钺。”齐钺的笑话逗不笑林诗懿,她眉头深锁盯着齐钺,似是要洞穿对方的魂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知道我以前的样子”齐钺敛了德性忽而正色道“以前,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多少”
齐钺的问题各个荒唐,林诗懿也觉得自己问得荒唐。
前世的齐钺是什么样子,这一世的齐钺又如何会得知。
林诗懿偏头不言,齐钺也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我吩咐人去烧点热水,把车上的干粮泡一些给那对祖孙送去。他们饿得太久了,你一包干粮递过去,他们会活活把自己噎死,或者撑死。”
久经饥饿的人进食时最好先辅以流食,清淡为主。林诗懿作为大夫不至于不知道这点常识。
可人能活活把自己噎死、撑死的事情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
她抬眸看着齐钺的背影,眸中第一次放开了恨意和距离,只想看清楚这个她前世的爱人,想要看清齐钺身上她两世都不曾有机会看清的东西。
相门嫡女活了两世,她曾以为自己尝尽了人世间最深重的苦难,关于父亲,也关于齐钺。然而在战争的疮痍面前,那一切的苦难和仇恨都变得微末渺小。
她看不穿齐钺身上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亲历过多少她未曾想象过的苦难;更不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到底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撕裂了一道多么深长的疮疤。
齐钺默立良久,转身对身后坐在一块大石上的林诗懿伸出了一只手,“我们走吧。”
林诗懿垂眸,盯着齐钺伸过来的那只手。
手掌宽大,十指颀长,骨节分明,劲瘦有力。
这一只手上每一道细小的疤痕和薄茧,似乎都在述说着一段她不知道的、关于齐钺的、甚至是关于整个隗明王朝和北夷的几世纠葛。
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瞧过,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瞧着。
“我们还要几天才能到达北境大营,干粮需得自己留下。”
齐钺叹了口气收回手,自觉并没有得到林诗懿的谅解,继而解释道
“我会吩咐人把车上的白米分一些给他们,留下两个人把剩下的白米包成小包。这里有吃食的消息只要传出去,马上就会又大批的灾民前来,到时候便可以把白米分出去。但你要知道,在生死面前,人们很难再守着你所熟知的那些规矩与道理,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留在这不安全,即使是我也未必护得住你。在大批灾民来之前,我必须先带你走。”
“你见过北境战争前的样子吗”林诗懿忽然抬眸,“我记得荆望是北境人,他可曾与你说过。”
“荆望出生的村子就在这一片,可他也没见过战乱前的北境。”齐钺的眼神飘远,向着荆望家乡的方向,“但我希望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