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宫里吗”他拽着枣雪的缰绳问道。
“太子殿下在西郊皇陵。”卫达放低了声音,“太子生母裴氏追封了皇后,按理说,他是该去看看的。照祖制祭拜需要提前斋戒三天,今日刚好期满,大概明日就能回。”
“裴氏”齐钺微微蹙眉,翻身跨上枣雪,“等不了了,去西郊皇陵”
“现在”卫达疑惑地看了看天光,在心中大约计算了时辰,“西郊皇陵路程可不近啊,侯爷,若是现在跑马赶过去,到了都该后半夜了”
卫达刚才一直警戒在门外,也闹不清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想再劝两句,可齐钺一夹马肚子,枣雪就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只把自己的声音留在卫达耳边
“若是现在还不走,那后半夜也到不了”
齐钺与卫达都是行伍出身,北境地广人稀,行军跋涉的事一点也不稀奇,现在又是两人一队、轻骑快马,总算在子时的梆子声敲响之前赶到西郊皇陵。
照理说普通臣子不得圣谕是不能随意进出皇陵的,齐钺都做好翻墙的准备了,却在门口遇上了提灯相迎的太监。
“太子殿下候着呢。”太监也不多话,躬身抬手举着灯笼指了个大概的方向,“侯爷,请。”
齐钺被太监引至皇陵内大片修竹后一处隐蔽的水榭,太监推开房门,识趣地和卫达一道留在了门外。
从门里看去,太子李瑊捧着一卷书册在书案边坐着,虽是一身常服,却衣着周整,配饰齐全。
齐钺看着李瑊脸上些许的倦色,这起止是候着,只怕是已经侯了很久了。
他抬脚跨过门槛,“臣齐钺,见过太子殿下。”
“定北候来了。”李瑊放下书册上前,双手扶起齐钺,笑容和声音一般亲切,倒没有半点得势皇太子的架子,“叫李瑊好等。”
齐钺起身,眉峰一挑。
他起先想过许多种与李瑊周旋的可能或方法,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李瑊会这么直白地道出他正在等着自己。
“定北候,坐。”见齐钺没有答话,李瑊做了个“请”的手势后率先走到圈椅旁坐下,“是李瑊太过心直口快,定北候莫怪;但李瑊并无恶意,定北候若有话,但说无妨。”
齐钺扫了眼桌上的茶盏备下的都是两人份,眉间一凛,“太子殿下怎知齐钺今日会来”
“我知定北候一定会来,却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不,怕定北候入宫不便,也怕宫中人多口杂,只好早早来这皇陵候着。”
李瑊顺着齐钺的眼神看过去,笑意清浅,毫不避讳地直接伸手为齐钺满上一杯花茶。
“康柏识礼,却更是重义,将军府昔日与他有恩,他既知道其中猫腻,便很难袖手旁观。不过李瑊也帮过他一些小忙,他那个别扭的性子自然也是不肯多说,侯爷可不是只能来寻我吗”
“太子殿下快人快语,齐钺佩服。”齐钺接过茶盏,放下后抱拳,“既是如此,便恳请太子殿下明示。”
“除夕夜的苍鹰弯刀客和定北候身中的奇毒不是秦韫谦能做到的事儿,想必这点定北候心知肚明;以定北候您对北夷草原的了解,甚至已经看出,那弯刀客,非是真的弯刀客。”
李瑊也为自己满上一盏花茶,浅浅地润了润嘴皮。
“不管是弯刀还是奇毒,都没有能要了定北候的性命,侯爷可想过缘何如此”
齐钺也捧起茶盏浅尝辄止,“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瑊盯着茶盏笑了笑,看出了齐钺对自己的戒心。
“因为主使之人本不想要定北候性命,他只是要您明白隗都凶险,想催您快些返回北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