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贱自己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不是生来就卑贱吗表妹,我还没有跟你说过罢”
觉得喉间泛起些许的血腥气,秦韫谦勉力地咽了下去,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没两年我爹得了替户部修路的差事,死在了工地上,到了都没有拿回几两银子。村里人都说我命太硬,是克死父母的灾星;我只剩下一个姐姐,连亲戚看见我们姐弟俩都要绕道走”
“可就这么一个姐姐,为了抚养我,硬是拖到了快三十才老姑娘出阁,到头来,嫁了一个什么废物脓包我不是不知道她贪财,可是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穷怕了。”
“我那么努力读书,就是想要摆脱这不公平的命运,好不容易进了林府,我努力讨林怀济的欢心,弱冠之年我登科及第,又努力学着讨各位上位者和圣上的欢心”
“左右逢迎,蝇营狗苟,就这么过了十几年”
“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努力讨每一个人欢心,却没有一个人在乎过秦韫谦这个人活得开不开心”
“命运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我这么努力,也不过就是一个从四品的左谏议大夫,可就是有人,至出生即便什么都不做,得到的就要比我多许多许多”
“我爹对你不好吗我不敬重你吗还是林府薄待了你”秦韫谦骇人听闻的言论没有让林诗懿觉得怜悯,她反而觉得寒心,“你从来只看到你还没有什么,却看不到你得到的已经比普通人多了许多。”
“我得到的难道不是我应得的吗”秦韫谦突然咬牙切齿地发狠,“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他们一无所有不是活该吗谁让他们不努力不上进”
“你所谓的努力上进就是要从别人的怀里抢东西吗”林诗懿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踏着张品殊、尤敬之的肩膀,踏着北境热血男儿的尸体去挣去抢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秦韫谦,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哈哈哈”
秦韫谦癫狂的笑声拍打在狭小密闭的囚室内,逐渐和飘荡的回声融合,层层叠叠,虚虚实实,让他仿佛置身幻境。
“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死,是因为他们蠢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我更早地看出来,那个人想要什么”
秦韫谦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林诗懿没办法听清,她不自觉的上前,躬身凑近了耳朵。
齐钺觉得蹊跷,他刚拉住林诗懿的小臂想要阻拦,就听见林思懿一声尖叫。
秦韫谦突然从小窗中伸手,拽住了林诗懿的小腿。
没有半刻迟疑,齐钺右手拔剑,手起刀落,精准利索,直接挑断了那只从铁窗中伸出来的手的手筋。
鲜血染红了林诗懿襦裙的一角,齐钺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里,拦在了她与秦韫谦之间。
囚室内发出痛苦的“嘶”声和喉咙深处胡乱的呜咽,秦韫谦收回右手,捂在怀里。
那是读书人的右手,助他得尽林怀济的青眼,助他金榜题名,助他筹谋算计,是他这一生最后,也是仅存的骄傲。
毁了,现在全都毁了。
“啊”他发出绝望如困兽般的嘶吼,咬牙道“齐钺”
“嗯。”齐钺搂着林诗懿,冷冷道“是我。”
“为什么是你”秦韫谦的声音似咆哮,又似悲鸣,总之再也不是隗都城内那个谦谦如玉的君子,“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颅,绝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从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我本来只想要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