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也许雪信是想依靠自己求一个下半生的安稳。
“我特意与她恳谈,告诉他会为她赎身, 为她寻个好人家,甚至许她一世富贵荣华。”齐钺小声道“可是待我说完, 她便长跪不起”
那时的齐钺已经收复了北境的大量失地,“倾山之战”后更是打通了隗都北上北境大营的官道,肃清了沿路的山匪与北夷余孽。
“我当时只能说,要送她回到隗都去, 要她带着我写于你的书信,承诺她, 会求你还她一个自由身。”
齐钺的双眼半睁半闭,林诗懿甚至怀疑对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她说她不能走她说她回将军府没办法面对你和你与秦韫谦的孩子”
“荒唐”林诗懿怒不可遏,她现在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断定, 齐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一把揪住齐钺的衣襟,“齐钺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她与我说了那孩子的年岁”齐钺伸手握住林诗懿抓着自己前襟的手,望向林诗懿含怒又含泪的双眸,“算算时日, 就是从那个孩子出世,我开始再也收不到你写与我的书信”
“你胡说你胡说”林诗懿无力地松开齐钺的前襟, 掩面而泣,“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写信给你”
怕官道不通齐钺会收不到,她有时候甚至会将一封信誊抄许多遍。
林诗懿终于泣不成声, “是你从来没有、没有回过一个字给我”
于是每日一封的书信变成三日一封,五日一封,七日一封,月余一封
终于慢慢的,她觉得就连自己的书信可能都是一种打扰;于是她便把写不尽的相思存着,存到那只枕边精巧的小木匣子都放不下了,再一把火焚掉。
“我没有办法回你的每一封信,可是只要战事稍歇,我恨不能回给你每一个字只是你没有收到”齐钺的眼睛好似不能视物,只伸出手在床边虚虚地摸索着,“就算是在战场上,我也要读着你的信才能睡着我每一封、每一封都背得下来”
“文帝四十七年,二月初八。
隗都已然立春,怎奈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北境春晚,望君添衣勿念,妾安。
年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若君梦回故园,当见将军府邸万事皆安,待燕北归,驿寄梅花,鱼传尺素,代妾聊表寸心。”
“文帝四十七年,三月初十。
隗都无所有,无法以江南春色相赠,咏柳巷道边垂柳半支,盼君终有一日长留。勿念,妾安。”
“文帝四十七年,六月二十八。
暑雨初过爽气清,玉波荡漾画桥平。穿帘小燕双双好,泛水闲鸥个个轻。
北境夜寒,君莫贪凉。勿念,妾安。”
“文帝四十七年”
“够了够了”
两世的怨怼只能在这一刻化为无尽的眼泪,融入林诗懿唇边“够了”那两个字里。
“对不起”齐钺伸手想要为林思懿拭去颊边的泪水,但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因为伤,还是因为同样的泪,林诗懿好似离他很远很远,怎么都触碰不到,“懿儿,对不起。”
林诗懿挣扎了许久,还是握住了齐钺的手,但终于没有将那只手带去它想去的地方,而是将齐钺的手塞进了被褥里。
她略略敛住了哭声,“那你的梅香姐姐怎么办”
“你真的不记得十四年前那个料峭的春雨夜了吗”齐钺悲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情,“那对面人,裴少俊和李千金,你曾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