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好的。”
“我也没有了娘亲。”十一岁的林诗懿笑着对九岁的齐钺说“但总会好的。”
于是那个夜晚,成为了齐钺的童年走进黑暗后看到了第一束光,一直照着他从万人耻笑的破落将门之后,走到了那个收复北境十二城的定北大将军的位置上。
“可那时我只是林诗懿”林诗懿漠然道“我不想再作谁的替身,你出于好心安慰要娶的那个小女孩也好,我出于好心无意安慰过你的那个梅香也罢,齐钺”
“错了便是错了。”林诗懿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们都回不去了,我那时和现在,都只是林诗懿而已。”
齐钺的眼中似乎已经装不下两世的深情与歉疚,他望着林诗懿,“可是我曾经肖想过的每一个影子,都是你。”
那天夜里,齐钺带着林诗懿在大石边等着家里的下人找来,下人送林诗懿回城返山的时间很快。他担心地问过那个小女孩的情况,才知道原来满隗都的神策营都出动了,在找一个林家的女儿。
当时的齐钺还不懂那意味着什么,直到他慢慢长大才后知后觉,当年那个哭着怕自己“没人要”的小女孩,是他早已高攀不起的相门嫡出的独女。
这样也好,彼时的齐钺曾豁达地想着,这样他就可以无牵无碍地去寻他的梅香姐姐。
他找了好多好多年才知道,梅香只是墙头马上里一个丫鬟的名字。除了那个多年后在战场上碎成小块的捏面人,他与他在黑夜里的那束光,再无关联。
林诗懿慢慢长成,十五岁及笄,前世付妈妈曾说过
“小姐及笄之年便是这隗都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这些年来,多少世家小姐一茬茬儿地长成,也终没人能把您比下去。”
相门嫡女每每出巡,隗都城内万人空巷,为得是样貌,也是才情。
多少隗都城的公子哥儿之间流传着,相府后院偶尔飘出一只断了线风筝,上面有相门嫡女蝇头小楷提诗一首,诗情才气不输殿试上的举人。
此后隗都城的文玩店里,相传是相府里飘出风筝总能标得百两金。
少年齐钺外表虽是隐忍自持,老成持重的样子,但少年郎终归是少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他遥遥看着提亲的人踏破了林府的门槛,终是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是自己不配。
直到那纸赐婚的圣旨砸到他的头顶上,他虽然知道隗都城里的人全都酸着牙根说他齐家祖坟冒青烟,但心里终究还是欢喜的。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齐钺”林诗懿的眼神苍凉含霜,“你口口声声说着倾心,那你可曾给过我半分信任”
“我有我真的有”齐钺的语气近乎哀求,“就算再也收不到你的只言片语,我还是一封封的书信写给你,我求你跟我解释,哪怕只是半个字,只要你说没有,我都愿意信”
那三年,北境战事稍平,齐钺虽然没有送雪信回到隗都,但到底以军营不宿女客为由,将人送出了北境大营,送到了已经收复的北境后方的小城。
之后他也有过如这一世一般回隗都述职的机会,可是他拒绝了。
因为他不敢。
因为他收不到林诗懿半个字的回音。
隗都城内谁不知道谦谦君子秦韫谦与林诗懿是一对从小长大的竹马青梅。
他终是怕他黄粱美梦一场初醒,还是不配。
“所以”林诗懿已经恢复平静,“你还是不信。”
“我想要信,可是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你连半个字都不愿给我”齐钺的手在被褥里死死地捏住贴在胸口的那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