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聚是一坨屎,非要散才满天星嘛”
翟斯佑看来,魔王此刻在究极光火状态,谁触谁倒灶。故此,他将鸣冤叫屈的沈读安拦住了,也将所有妄图打进内线的电话都缓下来。
一时气短的沈读安,着实要大闹天宫的架势,就戳在老大办公室门前吵,翟斯佑告饶般地,三催四请拽他离开。
岂料沈读良在这时开门出来,且穿外套且阔步疾走。
廊道里全武行的众人顷刻石化。
翟斯佑“您去哪”
沈读安“别走先把我办公室换了再走”
某人一字诀同二弟,“滚。”
再五个字同翟,“老太太找我。”
老太太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
先时听令弟说,门面有一道墙需要拆修,无奈我一直因要事抹不开时间。我认为既然你是主心骨,今朝还是约你见面详谈罢。
如蒙应允,不胜荣幸
乍见来信时,沈读良面上一滞,夹在耳廓的烟立时坠落。
他不晓得这出始料未及的邀约是否另有千秋,仅仅措辞中的生疏见礼,就足够他存疑不已。然而于辈分上,他不在拒绝的立场;
于长远角度,他也合该把握每个机遇,去怀柔或归顺对方。
地方敲在秋爽斋,一家老城厢里的茶寮。
沈读良很快抵步,拾级而上在北边窗侧会到老太太。楼下戏台里,端坐一位海青长衫的男角儿,醒醒嗓、拨响琵琶三两弦,一口苏白唱评弹单档。
沈读良端敬与她问好,后者沉默颔首。
目光再游至八仙桌,老太太不打无准备仗,一壶君山银针、三盘小茶点,都由她安排布妥。他拉开藤椅,工整的姿态落座,再关切对方,窗户敞得是否过大,倒春寒的风吹不得。
老太太投他一眼,自说自话,“听得出楼下在唱哪折嘛”
沈读良的闲散于笑眸中抛锚,指尖在案上叩了叩,侧耳细听风里迢递而来的曲声,
“相扶同返潇湘馆,呛血连连泪涓涓。
开箱取出香罗帕,将火盆移近奴身畔,
旧帕新诗火中燃,化作飞灰一炬完”
“对评弹无多涉猎,”沈读良拢回目光,“但大致能从歌词里猜个九成九。潇湘馆,应当和林黛玉有关罢”
他请老太太指教。后者多少受用这份谦逊,呷茶后回应他,“曲名叫黛玉焚稿。”
“老夫人博闻强识。”
老太太闻言一笑,“你抬举我了,说实在的,我并未识全几本名著。之所以读红楼,无非是拿女人家的情怀审视它,外行人只看个热闹罢了。只是有一味,我后来才咂摸出来的,你说黛玉和宝玉,讲道理”
“还得算姑表兄妹罢。”
评弹奏到急处,嘈嘈切切,再忽而于哀处休歇。
仿佛弦被挣断,人在梯阶上踏空,沈读良刮杯沿的盏盖也一顿。他缓缓浮眉会上对面的研判,后者目中所剩无几的明光全部归拢成一点,聚向他,随即全盘托出。
行舟,饶是我不愿喊你这个名号,但今朝我不消再避讳。
我不知道你靠近囡囡是为了什么,尝新鲜也好,立定心思游戏人间也罢。她小姑娘不谙事体,不会对所谓诱惑说不,我老太婆看得很分明
她没有段数擒住你,而你,对她也打不了长久的包票。
再一点,你难道想拉她一同陷进蜚短流长的漩涡嘛哪怕是我,承认不承认也好,囡囡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