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眼线勾勒的眸角略红,“而且我从来不认为沈先生会是个把婚姻当归宿的人。”
那头的夜色浮泛下,有人和烟气吞吐出一句话,“你既然这样想,那就把不回头的魄力再强化些,走了一半又反悔,有损匡小姐女强人的人设。”
匡薇安微喘口气,心脏仿佛被手拧了一下,他直截的下面子在她意料外,毕竟旗开得胜惯了,受不来这样的挫败感。可她还是要端正态度,柔下口吻招降他,“那或者,我们先不以结婚为目的来相处磨合呢你明白,不管工作还是其他的什么,万事开头最难,跨出那一步后再难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现在,我们只需要跨向这个开头。”
沈读良手臂悬到窗沿,由奄息的烟蒂掉下去,再缓缓会她的哀恳,“如果你现在是在给我喂蜜饯,你最好调换个思路,想想如何让我遗忘你给的那一巴掌。”
他收回手,升窗逼退嘈杂的车水马龙,然后于静谧中说,刚学步的小孩都明白的一个理,遇到栽过跟头的坎儿得避开。“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在你身上吃两次亏”
两厢不响间,匡薇安颤着手揿落她手边的窗换气。
月色触礁在云海里,车外是光影伴行的鸣笛,车内,是沈读良手机倏尔响起的铃音。
一时间,她回眸看他,他垂首望手机。
紧跟着,沈读良掀唇降下边窗,朝茫然于门面口的来人出声,“在这儿。”
循声望来的傅言,双臂同挽他的西服,面目涣散了片刻,随即在瞧见他右手边的红颜后,抿嘴抹身抬步,一个当机立断的负气而去。
某人是这样打发烂摊子的
同匡薇安说,家务上的燃眉之急,望理解通融。
再就洞开门下车,用极快的行速挽回闷头前进的傅言,箍着她手腕,
朝装潢工都已散场的门面里去。
照老爷子的主张,茶馆走苏扬风。
目前两层的墙体已漆得差不多,沈读安前不久才进的一批七星灶与八仙桌,零散置在空室里。朝衖堂里弄开雕花窗,对武康路街心敞半月形大门。
外明内暗的夜色,
这方接上行车川流,那方灌入弄里的吴音烟火。
一进门,傅言挣脱他的手,无计可施地拿最近的八仙桌当救兵。她腰贴上桌沿,好似如此做能让情绪入定。
没成想弄巧成拙,桌上七七八八的铜壶瓷杯被她扰出好大的阵仗,她骇得平添一层惊慌。
于密匝匝的夜色里,沈读良欺近的步伐很慢。
他其实在打量她,格子西装混搭牛仔裤,裤脚挽卷几道方便脚上的马丁靴,可惜面上的惶惶背叛了一身的精干气。
傅言余光瞄见驶离的车尾,抗拒意味地驳他,“二叔不去追嘛还是说您下家早已找好,不担心今夜孤灯一盏举目无亲”
话一冲口,她就追悔莫及。她没有任何身份去较真他的私生活,无论是他先头所谓的“早晚要娶”,还是眼下他那些不干不净的姻缘,抑或丁杨对他的臆断给自己造成的影响,统统站不住脚。
但心神与本能,
一个朝东,一个往西。
她望住他明昧的形容,手指牢牢锚定桌沿。
而很快,她得到他的挨近,来拿她手上洗过的西服,也来捞她紧绷的下颌。
“生气了”有人如是问,“为的什么生气”
傅言打掉他的手,答非所问,“您精神头看着也不像重感冒。骗子”
沈读良的回应同样离题八丈,“晚上吃过了吗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