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里巴人,看得竟然更透彻,“你拎不清啦像囡囡这种新时代小姑娘,三十岁能领红本本就阿弥陀佛啦”
傅奶奶解释,“人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我儿子老早就没了,现在丈夫也翘辫子了。就先不谈防老吧,我余生的命根子只剩囡囡了,你懂不啦她好我就好。那么我究竟还能活几年呢总不能到时候走在她前头,还留她一个孤零零的。”
这是她的顽执。
一天悬而未解,就是一天的夜长梦多。
且陆家那头都把眼睛安他们家了,有理没理,成天不想着祖孙好过。
回头她两腿一蹬,剩傅言和傅净这个拖油瓶,姐妹俩必然矮人一截,像王八一样生活。真是越想越焦心。
大太太表示可以理解,水总往低处走,老的永远操心小辈。
“就比方说舟儿,他指不定是眼光太高,到现在还不结婚,我也着急。”
傅奶奶可有可无的一声笑。
左右无旁人,她朝大太太直言不讳了,那个沈读良,红尘中浮荡游弋惯的人,结婚于他不过是一抬掌的事。“他哪是不想结是没嬉戏够,等累了想落定了,你瞧着吧,兴许比囡囡还早。”
大太太听不惯这样的说东道西。
“你还恨着他呢”
“是呀。”傅奶奶承认,“傅明栋教出来的人,会有好的嘛”
还是介怀了,拿老黄历看人。
大太太不好多言,只能相劝,
“你这个脾气呀,不太好,得改改。都翻了篇的事,怎么总是囿在过去呢”
翟斯佑是隔日清早将沈读安领来看门面的。
见兔放鹰,一到武康路便直奔挂名傅奶奶的房产。在上海着实有那么不小的一个群体,留“房”在不怕没柴,甚至工作都无需,成天壶中日月、北窗高卧,搓搓小麻什么的,用度照样可以很大阔。
于是沈读安咋舌了,羡慕不已。
见着傅奶奶就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老太太您索性卖我一套得了。房子不是用来盘的,您变现多好呀。”
老太太斜眼朝他,当下心里就有了成见。这个放浪形骸的败类,德行真和沈读良差不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儿个,她对姓沈的印象分要再扣掉二十了。
“你好好讲话,”她厉声驳回,“否则别说买,就是赁也没门。”
乖乖不好打发。
沈读安打个哈哈,在毛坯房里兜了一转,鸡蛋里挑起骨头来。
嫌排水系统一般,实用面积虚张夸大,且墙体不瓷实,敲起来空鼓得很。言尽于此,他搬出买手姿态向老太太,“您老哪就这一家门面”
“就这一家,余的都赁出去了,再就是老洋楼一类,那是用来住家的。”
老太太都觉得费了太多口舌,索性撂一句,“你爱赁不赁”
沈读安前所未有地感到拧巴。
怪道说女子难养也,什么年龄段都适用。此刻他无比赞同。
双目游顾间,翟斯佑附耳提点,“劳您大度一点,这是沈总的干亲戚。”
先头在路上也旁敲侧击过,无论如何,尽量议定这桩生意。
实在不成也甭伤了和气。
翟效仿沈某的做派,
“您想想啊,茶馆终究是开在上海的呀,上海是谁的老巢啊”
沈读安“”
说话间,赶往地铁站的傅言打此处经过,她是要上早班的,即便昨夜凌晨三点才睡。眼见卷闸门洞开着,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