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薄家上下不得安宁。
医院的抢救室外,薄延无助的捂着自己的脸,脑袋发胀,眼泪混着干涸的血迹,“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她一个人吗不是说了不能一个人她不能自己待着的”
他们从海城回来,如初每天早上都会坐在书桌前看日历,薄延陪着她看,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他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期待她朋友的婚礼,而是在期待那天过后,她终于可以解脱自己。
所以从裳城回来,他一直都寸步不离,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甚至把能伤害到身体的利器都收了起来。
如初没有机会,便只能跟他耗着。
她竟然这么厌恶他,一刻都等不了。
这样的事实让薄延痛上加痛,白天背上的痛远不如此刻来的撕心裂肺。他甚至冒出了要放手的念头,只要她活过来
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还是不行,不能放。他会把之前的毛病改掉,不会再让她难受,但就是不能放手。
谷雨也在心中不断祈祷,她自私的祈祷如初一定要醒过来。不然她的儿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她不能失去如初,更不能失去薄延。
这夜,兵荒马乱。
如初醒来是在六天后,她吃力的睁开眼,刺眼的日光晃眼,使她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床边的男人正在给她擦着手臂,看见她醒了,立马眼眶湿润,激动的摁铃叫医生。
“如初”他的双手无措的徘徊在她身边,想要抱抱她,可又害怕。他惊慌失措又欣喜若狂的样子,仿佛在死里逃生的人不是如初,而是他。
医护人员很快到场给她做检查,她醒来时,男人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模样不时地晃在她脑海。
如初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最后重新闭上眼,眼尾滑下两行泪,滚烫的,无声的沿着脸颊滑落到耳旁,男人小心又轻柔的替她抚去眼泪,沙哑着嗓说,别哭,初初,别哭
如初想,也许这是天意。
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她深知唯有杀死自己,才得以解脱。
如今,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
如初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她住院的事薄家没有告诉任何人,谷雨和薄卿一有时间便会来医院看她,这期间薄延对她的照料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在医生的遵嘱下,如初终于可以下床活动,薄延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医生笑着打趣如初“你这男朋友这么惧内啊。”
他指挥着薄延,“你得上去扶着点她啊,不然人家摔了怎么办”
如初的脚已经落地,踩进拖鞋里,她沉默着,薄延现在就好像是在学校里做错了事即将听老师训话的学生,他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严肃起脸色,低低地问“我可以扶你吗”
哎哟喂。医生像看傻子般看着薄延,这可真是件新鲜事,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怕老婆的男人。
自从如初醒后,薄延就像是变了个人般,做什么都要事先问一问她,比如说“我可以给初初削苹果吗”“我可以喂初初吃苹果吗”“我可以碰初初的手吗”诸如此类,有礼貌的不得了。
如初复杂的望了他半晌,抿了抿唇,抬手。
紧接着,是慢半拍的“可以。”
薄延得到回复后,立马眉开眼笑的上前扶住她,如初借力站起来,整个人一阵眩晕,脑袋晕晕乎乎的有些站不稳,薄延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生怕她摔了。
等如初彻底恢复,无大碍后,薄延才和她一起回家。
如初房间的浴室早已让人清理干净,薄延把她的行李箱送到她的房门口,想进门,硬生生的被他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