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像是少了几件。”谢莺歌长指翻着物什,眉眼低垂,面上教人看不出她丝毫的心思。
侧旁站着的几位小厮,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互通了眉眼,却还有一两个不争气的,因为惊怖,身体出现了无法自控的抖动。他们以为,谢家小姐该是从此不管事了才对。毕竟她以前常来这府中管事,还是默许的女主人的缘故。现今都要嫁作他人妇了,怎地还返身杀一个回马枪呢。小厮们不解缘由却畏惧于谢莺歌昔日治下的手腕,他们可是偷了六殿下的木雕啊
那便不是小小的违纪。小小的违纪,都要处以鞭刑或仗刑,被打得伏地不起的代价,他们这次可是偷了六殿下的金丝楠木的木雕啊
没有登记在内务府账簿上的,本以为不妨事的,但是防住了内务府,却没防住谢莺歌。
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一时大意了
怎地都要等到人家谢家小姐嫁到杨府去才是啊。
但是谁又能料到,她会为一个已故的皇子再杀一轮回马枪,而且最要命地,她还记住了那些个微小的物什
瑟瑟发抖的小厮们,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吓尿了
谢莺歌捂了一下口鼻,便说,“拖到院中,施以鞭刑三十,撒盐,再行杖毙,以儆效尤。”
小厮们听了全都跪下了,个个哀嚎着张脸,“谢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中老母亲”
“谢小姐有所不知,我家中老父亲”
“老母亲”和“老父亲”对视了一眼,一时竟都停住了嘴,而后顾着唾骂对方。谢莺歌带来的侍从们,便露出了讥诮地笑意,他家小姐岂是这等拙劣言语可以糊弄的,侍从将一众人从春乾厅强行拖出,一路沿着青石板与台阶拖到院中,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之后,春乾厅又复归漫长的平静。
谢莺歌端起桌上茶烟袅袅的瓷杯,拿着夏绵的木雕看。人死灯灭,人走茶凉,府中小厮都开始扒窃物件了。也怪绵绵治下一贯松散,养了这么一班根骨不正的浑人。但是没关系,绵绵管不住的,有她谢莺歌在都会管住的。
“谢小姐这是作甚”惊闻府中几名小厮被杖毙,老管家匆匆赶回,狂咳嗽一阵后凶巴巴地问谢莺歌。
谢莺歌眼里也没看人,就盯着夏绵的那些小物件,答,“睹物思人。”
四个字说得老管家转瞬没了火气,热泪盈满了两眼。
“谢小姐,还是惦记我们殿下啊。”老管家捂住眼睛,“老奴以为谢小姐嫁定了那杨逍榆,便不会再理我们殿下了。”
夏绵出事后的一段时间,谢莺歌偶来府上,也说睹物思人。以至于闻听谢莺歌要和他人另结婚契的时候,老管家还有点悲来填膺。青梅竹马什么的,怎么就也不可靠女子早晚要嫁人,是不是改嫁得太早既定的夫家尸骸未寒,就要跟他人另结婚契什么样的女子能做到如此冷酷无情
本是十分生气的,况且那都城陋巷里的流言还那么难听。
但是,今日谢莺歌又来了。
她说,她还在睹物思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新的婚期就要到了,该去避嫌之时了,她还在已故的亡夫府中睹物思人。
老管家看出来了,从谢莺歌对着那一堆小木雕,温柔地漾着爱意的眼神中看出来了,这是对自家小殿下还未断情啊。就冲着这一点,也得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