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是那个假意回家实则很想逃离的皇后, 姜初照也不再是表象坚强眼底时常露出委屈的皇帝。
尤其是转过年来的这七八个月, 我二人的关系变得很奇妙, 很明显地达成了某种默契。我们互相尊重彼此, 我偶尔做个枸杞梨汤去成安殿关心关心他,他偶尔带着一箱珠宝玉石来丹栖宫赏赐赏赐我。大半年过去,我们没吵过什么架。
但同时,我们也互相客气着, 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块端庄,共同得体, 他严肃如许不苟言笑, 我亦平静和缓音容恬淡。
在这样的默契之中, 大家不约而同地规避着某件事他在丹栖宫待到子时也绝口不提留宿之事,我夜半时分去成安殿送汤也是放下就走。
所以那一个八月十六的夜晚, 才在记忆里显得外惊涛骇浪。
观景小阁, 透明瓦片。潇潇风雨,寥落叶影。
他把我放在层层叠叠的衣裳中央, 腰外三尺处是炉火,尽管肌肤外无所遮挡,但也是感觉不到冷的,尤其是, 下一秒, 他就伏在上方, 拢我至他怀里。
大家各自端着同对方相处,已经半年之久,他忽然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从他炽热的肩窝和大力的拥抱中勉强探出脑袋来,天上的星星像是随着雨降落,打在晶莹剔透的琉璃上,好几次都让我产生它们要穿过阻隔,一同落在我眼睛里的错觉。
连我都感觉到暖的房间里,姜初照的手指却出奇地凉,拨动层叠软壳,搅弄潺潺流水,大抵是因为许久未曾亲密过,所以他的动作连同带起的碰触都有些笨拙。
是真的忍了好长一段时间,忍到星光不再从天上来,而是从我脑袋里炸开;忍到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关注雨水落在琉璃瓦,因为已经清楚地感受到水泽越过他冰凉的手指,滴落在梨花木的地板上。
捏着他的手,想阻止他。本以为因为力量悬殊,这样的阻止会很艰难。可没成想他的手腕被我轻松地拉起,指尖触到的竟是与炉火差不离的温度。
我懵了片刻,又拉起他另一只手,发现亦是同样的灼热。
至此才惊骇起来,我握着他两只手腕,但溪水处仍旧被那冰凉填充阻滞,想到这里,就完全无法顾忌半年来的你装我也装,先于他拉下尊严来,带着浓重哭腔问他“所以不是你是什么东西拿出来行不行我很害怕。”
他也不再装了,终于对我露出明媚的笑,璀璨近在咫尺,欢愉也触手可及,他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耳垂,明明已经明白我为何想哭,却还故作不知地问我“为什么害怕,不舒服吗”
我说不上来是否是舒服的,但好像确实不难忍受,只是因为拿不准、猜不透所以惊惧着“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也不行吗你说了,我或许就不害怕了。”
他唇角清晰地抽了抽,怕我看到似的,迅速贴上我的眉心落下一个吻,然后用撩人的气音同我道“是宝石。打磨得很光滑,不会伤人。”
低头就着他洁白如玉的肩窝把眼泪蹭去,但心里却还是介意着,固有的知识也无法适应此刻产生的新的认知,默了半晌后就觉得有些委屈了“为什么你懂的都比我多了,你是从谁那里,学到的这些”
“没有谁,”他笑道,“大概是,多琢磨琢磨就知道了。当然,某些书中也是有记载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手腕轻松地越过我的指缝,缓缓下移去触及他提到的宝石。我以为他会取出来的,可他竟带着力道,又往深谷推进了几分。
这动作惹我大呼一声,眼泪直接翻越眼眶掉落下来,我再次被他吓到,哭声被颤动的气息带得断断续续的“不能这样呀再这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