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才我们都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剑拔弩张起来了, 她倒好, 还不管不顾地求我捏她。都要是做娘亲的人了, 怎么还能可爱成这副模样。
姜域也坐了过来,神色缓和了不少, 甚至主动开口给我和姜初照道了歉“蝉儿说得对,是我太过紧张,阿照,阿厌, 抱歉。”
我对他这个称呼不满意, 敲了敲桌面提醒他“现在应该叫我嫂嫂。”
姜域慢条斯理地笑了“嫂嫂。”
姜初照把新烫好的筷子放在我的面碗上, 也不知怎么了,方才还抖擞万分战力十足的他,现在却没了多少精神, 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怠“吃吧,快要凉了。”
进了宫门, 送我回凤颐宫的一路上, 姜初照都闷闷不乐。他不开心的原因我大约能猜到一些,但也说不太准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于是忐忑着问他“是因为哀家轻易地原谅了你六皇叔和六皇婶, 所以你不开心啦”
晚风轻盈拂过, 携起他鬓角长发, 柔而缓地落于他肩胛。
“不是。”他回答道。
“那是为什么”
“就是突然不确定, 朕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
我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抬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眼尾染上一些嫣色,像是在委屈着只是还没掉泪,于是安慰道“你在哀家心中,当然有很重的分量。”
“那六皇叔呢,他在你心里又有多少分量”
我垂眸看路“没什么分量。”
姜初照并不满意我这个回答,“既然没什么分量,为什么在得知他跟邱蝉有孩子后,你手中的筷子会掉下桌去”
事实上,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曾经经历过一遍,也知道他同邱蝉更多的事,可为何再次听到那句话,还会生出猝不及防之感。
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曾拥有,所以就格外敏感。可这些上辈子的事,要怎么跟姜初照讲呢。
我忽生出些难过,对着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知道陛下信不信,哀家很期待,也很盼望,你能有个孩子。姜域只有邱蝉一位夫人,都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你有二十一位夫人呢,应当比他更容易吧。”
他语气有些绝望,眼底的嫣色更重了一些,像极了春日景盛之时偶落于深潭边的桃花瓣,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寒凉“你可真操心,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朕的亲娘了吧”
我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纵然不是你亲娘,但给你做母后,哀家确实是真情实感的,且每一日都在努力去做好你娘亲这个角色,”说到这里,就满怀期待地去问他,“哀家这后母当得可还行”
他闻言便嗤笑一声,整个人像是突然从垂死状态挣扎起来,精神都昂扬起来“一天不气朕,你就觉得不舒坦是吗”
我便不说话了,静默地望着他。虽然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但从我跟乔正堂那里便能知晓,这种时候父母说得越多,孩子就觉得越烦。
本以为这样他就能好受一些,可他却在风中扑簌了几下眉睫,哽咽着问了我一句“所以,还是喜欢六皇叔,对吗”
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上辈子,姜初照就问过我好多次,是否还喜欢姜域。
每一次,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若说喜欢,可我确确实实又不想跟他在一起;若说不喜欢,看到他和邱蝉在一起我却还是会在意。
上一世,我似乎一直处于某种矛盾中。对姜域如此,对姜初照也是如此。一直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答案,于是就选择最轻松的解决办法,那就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