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身为知府需担任内监试入闱履职,到了十四这日, 才四更天他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他的脚还没踏出二门,只听下人来报说妻子临盆在即, 一时间他竟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发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好照顾你们少奶奶, 大小保大。”
众奴才一听皆是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应答。
“近日我不在府里, 你们都仔细着伺候,文墨, 替我好生看着府里。”
贾赦也管不了其他人怎么想, 五更天官员必须入场,时间不等人, 他只能硬起心肠。
贡院规矩只许进不许出, 最后一场乡试到了八月十七这日方才结束, 誊抄卷子又用去两日, 到了八月二十那日方才阅卷。阅卷从卯时起始,一众主考官同考官员和内外收掌与众多执事书吏入监,贾赦和贺清流二人分坐东西两楹,至此外监试封前后门。
清晨一众官员开始填榜唱榜,直到晚间时分才评出五魁,填五魁的房考官桌案前皆放着红烛, 书吏们纷纷去抢红烛以求吉利,以此称闹五魁。
正榜五魁悉数填完方才轮到副榜,又正榜五名副榜取其一。
福州府此次考生高达一千名,中榜者正副总数不过二百三十人,其中又以晋江学子占多。连日来众人已是疲惫不堪,直到三更方才出榜各自散去。
贾赦天擦黑走出贡院,打着灯笼向前看去,他急急忙忙的对众人拱手,少有的失礼道“本官先走一步。”
众人也知贾赦情况,并不在意他的失礼,只让他赶紧回府瞧瞧。
在贡院待了那么多天,此时贾赦的状态不算好,一落地却马不停蹄的往后院赶,还未进门子便听得响彻天际的的哭声。挂心了这么多天,他的心总算落了地,只一时有些腿软,扶着门框便问“你们少奶奶怎么样了”
“大小平安,恭喜少爷,咱们府里又多了一位小主子。”
“好,通通都有赏。”
贾赦扶着门框,欣喜的不禁往外面走去。
“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哦对,我该去产房看一看。”
沈暳听着外面说话声,她瞧了一眼孩子,面上带出笑来,“快让你们爷进来,别让他在外面犯傻。”
“让少奶奶歇着,我就不进去了。”
贾赦反应过来才想起此时还不到五更天,连日待在贡院里头,满脸胡茬就别提了,身上只怕都能搓灰。他急急忙忙的回去洗漱,直到天亮才吃上一顿热食,等吃饱了这才想起来,到底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反正孩子也不会跑,他困得张不开嘴,还是先睡个回笼觉再来掰扯。
这一睡便睡到了日晒三竿。
“爹爹,瑚儿可以进来吗。”
“唔。”
贾赦揉着眼睛,“又作怪,快进来吧。”他说着一拍脑袋,“爹爹要洗漱,你在外头等着。”
贾瑚才不管爹爹,他手拿木剑快步跑进里屋,“爹爹,瑚儿瞧见弟弟了,长的可真丑。”
“你刚出生那会儿,比弟弟还要丑。”
是个儿子,贾赦手不停顿的穿着袍子。
“才不是,祖祖和太爷都说瑚儿长得俊,像爹爹又像娘亲。”
不可能,爹爹都没见过弟弟怎么知道。
贾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爹爹可没骗你,刚出生的小孩都长这样,过两三个月就好了。瑚儿现在是哥哥了,得有哥哥样,可不能嫌弃弟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