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门内右手边有一座门房, 不过容纳四五个人的面积, 这会倒班轮到了尚、夏两位婆子看守。说来这角门的活也轻松,就是无趣了些。天未亮换班值到这会将要巳时, 几个时辰下来,两人齐齐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夏婆子用手背擦擦眼角,扒拉着炭盆忍不住抱怨道“早应该同她们换一回, 青天白日屋子里长坐,脑壳子都发闷。”
“我瞧着还是咱们好哩。人总是阴阳颠倒可不好,庆大姐近日脸色都黄了, 可见夜里磨人。”尚婆子知道她是眼红夜里补贴。自冬季以来,大少爷体恤,就入冬一旬, 三班六个人, 原本不过八百的月钱, 愣是加到了一千五百个大钱,还有一顿大油的吃食。这还是白日的, 若是夜晚倒班的,一月能得二两银子。往日守夜最苦,这会府里上下挤破了头。自然, 守夜的婆子也不是谁能干的,夏姐这是没选中酸着了。
“嗨。”夏婆子瞧着她年轻,也没多说,裹着半新不旧大袄子拨拉炭火泄愤。
这么扒拉埋在里头的土芝啥时候能吃,穷怕了的尚婆子不舍糟践东西,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接过手里的钳子将炭火盖严实。
这时候门房外头一阵的鞭炮声响起,吓得瞌睡的夏婆子摔在了地上,险些把脸扑到火盆里去。好在尚婆子及时拉住,将人扶到凳上,拍背安抚着。
那夏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才回过神来骂骂咧咧就要起来,去门外头瞧瞧究竟。
“外头冷着呢,我去罢。”尚婆子将人摁下,自往外头去开角门,探头一个来回也没瞧见个人影。疑惑的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哪家没小孩顽皮闹鬼。
“哪个王八羔子,缺了大德没眼色的。也不知道这是谁家,掀了皮子才叫他有苦头吃。”夏婆子往门房开了个缝,叉着腰欲要开骂。
“快别这般大姐。”尚婆子将门闩拴严实,扶着夏婆子劝道“要是让几个姐姐听见了,少不得白受一顿训斥。”
夏婆子像是被捂了嘴,梗着脖子倒没再发出声音。院里几个丫鬟的厉害她是尝过的,重则丢了差事那还真没地儿说理去,只道“都是奴几,各个倒厉害的很,哪天真正的主子来了,我尽等着看报应。”
“大姐,这不是几位姐姐的事儿。”尚婆子好笑劝着,总算没让她再牵扯旁的。
俩人才刚坐定,外头炮竹又响了一声。这可把夏婆子的火逼出来了,踢了凳子就要去找晦气。
“还是我去罢,您歇着。”尚婆子按住她,生怕闹出什么来。
“还是你勤快,”夏婆子叹了一句,又指点道“你去瞧着是谁家小子,这儿可不是玩闹的地儿,万一前院来找,咱们也得跟着挂落。”
“我省的。”尚婆子应承着就往门外走,这会门外倒有人,她打量着问道“您找哪个啊”
“找我的。”贾赦领着牛斌和祝承梁一路从院子赶过来,站在台阶上看着来人似笑非笑,“侯沧,还不出来。”
侯沧伸头,对着三人吐了吐舌头,“你怎么知道是我。”
都知道这是荣国府,整条街三岁以上能走的,哪个没被家中父母长辈恐吓过,谁又敢在这地界放肆。这个点还敢闹事的,也就他的友人了。在和两位友人品茗的贾赦听到炮仗声,并且是两次,他就知道是侯沧没跑了。旁人干不出不走前门往后门来的促狭事儿。
“还不进来。”贾赦好笑。
牛斌可不高兴了,“我说你,害我白生生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