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音躺在帐子中反侧了许久, 和陆景朝的一次次对望总在黑暗中扰着她。她控制不住地回忆和陆景朝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这辈子的初相遇, 那种对她不动声色的呵护, 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喧嚣起来,直让人无法入睡。
挨到天将明,她才浑浑噩噩地睡去,醒来竟已日上三竿, 宁七音掀开帐子看着窗棂透进的光竟也会脸上一热, 不想竟为了一个人起得迟了。
丫鬟听见动静忙进来为她梳洗, 宁七音少不得要嗔怪一句为何不叫她起来。
坠儿将铜盆递给另一名小丫鬟,又扶着宁七音在妆台前坐了, 拿起梳子笑道“如今天凉了,老夫人特许了院里的少爷姑娘都不用去请安,难得您能多睡一会子,胡嬷嬷便没让咱们叫您。”
宁七音看着铜镜中桃花带粉的双颊, 又心跳了几下,她怎么好说是因为前一晚睡不着才醒的迟了
收拾妥当了, 宁七音坐在桌边用饭, 坠儿便盛了一碗水晶虾仁粥放到她面前。
宁七音看到那粉润晶亮的虾仁,却想起陆家烤虾那次, 她手上不过沾了一点点灰, 陆景朝便看到了,不动声色地递帕子给她,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坠儿奇怪地看看只端着粥凑到嘴边却不吃的宁七音, 又见她双颊微红,不由伸手摸了摸汤碗外“还烫吗倒把姑娘的脸都蒸红了”
宁七音回过神,将碗放下,脸上倒比碗中的虾还要红了“不很烫了,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待到房中只剩了宁七音自己,她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觉微笑了一下。
却原来有人在心中是这般感觉,便是时时事事都能想到那个人,便是无关的事也能联想到他。
就好像宁七音看着窗棂透进青白的日光,就不由自主地会想陆景朝的房里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光透进来。
就这么暗含着心事用了小半碗粥,让她在以后每每闻到虾仁粥的清香,便联想到这个寻常的早晨。
才想唤丫鬟进来收拾,心里盘算着拿新字帖来练,坠儿便进屋道“方才含章堂的穗儿过来,说夫人请姑娘过去,我怕姑娘还未用好饭,便说姑娘收拾一下再过去,让她先回了。”
宁七音闻言便站起身来“让人把这些收了吧,我过去看看是什么事。”
走到含章堂,却见宁国公和宁玲珑都在。宁七音向父母亲行过礼,便向宁国公的下首坐了。
对面坐着宁玲珑,宁七音一抬眸便见她有些气鼓鼓地将眼神从自己这边移到别处。
宁七音心中冷笑,孙氏是最看重长幼规矩这些的,宁玲珑既然自认了当妹妹,这座次上自然就要落在宁七音后面一等,她便是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孙氏看了看这两个女儿,然后又转向宁国公“老爷”
宁国公正在饮茶,闻言便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又清了清嗓子才道“七音,你乡下的那个父亲要来了,今日才收到他让人捎来的信,算着日子,不出这一两日也便到了。”
宁七音面上便绽出笑来“这么久没乡下的消息,我还想着让父亲帮忙打听一下,不想养父这便来了”
那位乡下的养父,不过一位老实木讷的人,养母还在的时候,赶上养母对宁七音打骂,他偶尔还会劝上两句,有时候不知话要怎么说,就直接将养母拉开,倒算是护着宁七音的。
那时候宁七音将这养父母将亲生父母看,虽然并未觉得养母对自己多差劲,可养父的好她是记在心里的,尤其是村里大多男人重男轻女,对女儿动辄责骂的情况下,宁七音就更加觉得自己的父亲好。
如今想来,应该是这位养父对宁七音有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