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转头静静看着叶宝璋, 缓缓勾唇一笑。他的神色淡淡的, 让人看不出喜怒。
叶宝璋拧皱手中的纸团,一言不发。
于是陆绥便继续开口, 声音低哑“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继续骗我, 对吗”
他略微低头轻叹一口气, 眯了眯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意味。
单手支起下巴,陆绥身子微微一歪,倚靠着一边的桌案定眼瞧他, 眼睛里的目光灼灼,带着浓烈的压迫味道。
“陆赋是你救的, 也是你知晓我一直在苦苦寻找他, 因此趁我和珩萧回越州的时候放出消息,引我去蜀州。”
“千金坊为何会在蜀州有恃无恐地存活那么久, 我以前以为是你忍辱负重, 现在才明白, 原来千金坊本就是你一手操办, 你怎么会明面上进行打压, 我说的对不对”
陆绥挑了挑眉,越说越觉得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一切都那么明显。
“你刻意留下陆巡和温家勾结的证据,不惜暴露阿芙蓉的事情也要引我们去广泽不是为了别的, 只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让我把视线放在陆巡的一举一动上。”
叶宝璋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哥,我不想和你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叶宝璋的这句话让陆绥笑了。他不知道是在笑叶宝璋异想天开还是在笑自己愚昧无知。
不想和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说来轻松。若是当真重视珍惜他们的兄弟之情,又何至于将他算计进这个惊天的局。
陆绥扭头打量他“宝璋,你所谓的为我好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
兴许是陆绥的表情太过严肃正经,亦或者是陆绥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叶宝璋蹙了蹙眉,一时之间竟然僵住了身形。
陆绥不给他反应和喘息继续悠悠开口道“汝阳王府就算是备受皇帝打压,只要我与父王安稳度日,皇帝抓不住王府的把柄自然对我们无法。而相反,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但是宝璋啊,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安慰你自己呢”
陆绥勾起一个纯真无比的笑,看向他的目光却像是一潭无波无痕的死水,冷得让人心惊“与其说是心疼我忍气吞声太过软弱,倒不如说像王府这样的存在让你极度不舒服。我们越是忍让,祈帝越是痛快,祈帝痛快了,你怎么会痛快”
“没有什么比手足至亲的背叛更磨人,对普通人尚且如此,对皇帝则更是。皇家本就亲情寡淡同室操戈,祈帝看似处处针对王府,可是实际上他并不会真的让王府倒台,他忌惮王府的兵权,却也不敢将兵权彻底收回。”
“因为他其实私心里也明白,汝阳王毕竟是他的亲胞弟,流的是一脉的血。他既想逼死王府,又不敢逼死王府,因为这普天下,他的血脉至亲就只剩下王府一脉了。”
话说到这里陆绥突然停住了嘴。
屋外的风忽的就大了,冷风顺着未关紧的门缝钻了进来,床前摇曳的轻纱被风吹的四散,整个屋子里沉重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室寂静,针落可闻。
叶宝璋单手扶额,半晌后忽然低低沉沉地笑了。
陆绥就着他的笑声缓缓起身,抬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微乱的领口,又将袖口折叠齐整,挑了挑眉道“按理说皇帝和王府斗了这么多年,不会如此心急地想要王府落难,让我猜猜看,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狗急跳墙呢一定是有人故意误导。”
“后宫有一个文妃在枕边吹着耳边风,前朝有一个捧着皇帝尊荣的蜀王殿下装傻充愣地不经意透露两三句,皇帝心一乱,自然觉得王府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