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隔着温庭弈将目光放远, 看到了高台之上的两人, 缓缓笑道“如你所料,我编造谣言,我兴风作浪,我在广泽翻云覆雨拨弄风云, 又如何我大仇得报,早就已经无牵无挂。这三年以来的每一日, 都算我赚了。”
祭台上的灯笼被风吹灭了两盏, 眼前的景致又黯淡了几分。沈氏眼里含着泪,眼前模糊不清, 如此情况下更加看不清楚高台之上的两人。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 缓缓拿出了袖中的锦盒。正是微生玉临走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我与他蹉跎数十载, 他从未送过我任何东西, 第一次送, 竟然是送命。”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压着海棠细纹的锦盒,缓缓打开了一角,才能看见整整齐齐叠放在盒内的两张书信。
温庭弈攥住自己的袖口,抬头正视着她, 缓缓开口“嫂子,放手吧,放过广泽,放过无辜的百姓,也放过阿楠和你自己吧。”
“不然,微兄的死就毫无意义了。”
沈氏好像被这句话烫到了一般,恍惚了一下。
她在十六岁的那年遇到了微生玉,自此以后就一见倾心,至死不渝地将身心奉上。可是没有想到,最终却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沈氏低低笑了,弯下腰笑得眼泪一并跟着往下淌“我放手不,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缓缓转过身子,眼神扫过周围一圈,淡淡问道“你觉得他们无辜温庭弈,你瞪大眼睛看看清楚,这些人不过是生了一副人的面孔,骨子里早就已经被虫蚁啃食干净了。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愧疚悔恨”
她跌跌撞撞走到一个老妇人面前,提起她的领子把人拽起来,面目狰狞道“我夫君死了,为你们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啊那你下去陪他吧”
那老妇人吓得腿都软了,双手无力地扒拉在沈氏的手臂上,浑浊的双眼里不断涌出泪水“夫人饶命啊夫人,你清醒清醒吧”
沈氏看着老人衣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模样,突然眉头一蹙,猛然松开手任其摔在地上,转头对温庭弈道。
“看到了吗,口口声声对不起我夫君,可是让他们死来给我夫君赔罪,他们又舍不得自己一条贱命。”
温庭弈不知怎样开口,只能漠然相对。
“你觉得他们无辜,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一张嘴有多么的恶毒。”她顿了顿,凄惨一笑“他们用怜悯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一遍一遍将我们的遭遇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毫不留情地一次一次伤害阿楠。”
她几近哽咽,一双杏眼直勾勾扫过众人“你知道我看着阿楠每日每日不吃不喝,日渐消瘦成一把皮包骨头;每晚每晚被噩梦折磨,又哭又喊满头冷汗时,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害阿楠痴傻,害得她爹不识,娘不认。你以为我的心里就好受吗可我有办法吗,你有办法吗,你们有办法吗”
“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没有亲自动手,可是他们都是帮凶,就是他们害死了阿楠,害死了夫君,害死了我,也害死了广泽都是他们自找的”
她缓缓踱步走到温庭弈面前,突然站定,然后神色冷漠地的问道“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无辜吗,世子妃。”
温庭弈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的思绪早就已经被沈氏的凄厉声诉扰乱,眼下心绪难平,竟然不知道孰对孰错。
他心绪被扰乱,自然看不见沈氏悄悄地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刀,陆绥站在不远处,突然看见寒光一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