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睡不着了,索性蹑手蹑脚地出了帐中,才刚要绕过去,听得一声闷笑,她顿住脚步,没再向前,悄悄探出半个头,去看外面的景象。
是一对依偎在一块的青年男女,俱是背对着她,青年乌发间垂落锦带,其上一只丹顶鹤,他旁边的姑娘趴在他肩膀上,正含笑说着什么。
李放和周芷若。
原先睡醒的热意没了,她刹时如落冰窖,浑身冰凉,一时间有无穷无尽的酸涩胀满了心,她脑中再想不到其他,后退了一步,游魂般回到了帐中,趴在席上,到底没忍住,把脸埋在枕巾上,压抑地低声呜咽。
她说不清楚自己在伤心什么。
后来在万安寺外,丁敏君终于没忍住心中纠结,隐晦地问了他最喜欢谁。
李放 “几年前,宋青书也问过我。”
丁敏君呼吸一乱,心跳加速,有些紧张,但还是强抑着,勉强语气平常地问,“你答了谁”
李放说,“你。”
几年前,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归还是周芷若来之后,她一时欣喜,忍不住追问,“那现在再问呢”
李放默然,没有回应。
丁敏君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她没忍住,红了眼圈,颤抖着问,“为什么现在不是你的喜欢这么轻易变吗”
“师姊不也是吗”李放低头与她对视,平静地说,“我也问过你,若我是女子,你还会喜欢我吗但你承认不可能一开始就喜欢我,照顾我,对我好,且我越长大,你越讨厌,像越来越讨厌晓芙师姊一样。对么”
这些是过去李放在山门外问她的问题,也确实是她的回答。
丁敏君张张口,无法反驳。
“我很早就喜欢师姊。”他说。
丁敏君一怔,结结巴巴地说,“哪种喜欢”
李放垂眸“你心里不敢想的那种。”
他自嘲一笑,“我曾想过什么,原也不必同你说,说出口了,你还要惊吓一番。阴阳之道,世间常理,我之所想,必不能为你所接受,倒不如不言不语,别去强求的好。”
何况他是女儿身,只会让她更妒忌,更添几分厌恶罢了。自始至终,她一直怜惜依赖的,是当初坚决与她否认自己是女儿身的李放,而非亲口承认的他。
丁敏君自他说出这番话,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先前蓄的泪吧嗒往下落,脸上又忍不住带笑,看着很滑稽,她拍了拍他,咬牙道,“你为什么不强求试试你,你怎么知道,我同你不是一般想法”
李放“我已问过。”
结果也只是心中期许如泡影般幻灭,连最后一丝奢求也消散。
“你再问一次”丁敏君抹了抹眼泪,睁着红彤彤的眼睛,期盼地看着他,“你再问问看啊”
李放平静道,“不必了。”
丁敏君呆了呆,嘴唇颤抖,“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
他若不问我,我也不等他,我自己说去。
回峨眉的路上,她靠在马车车厢里,迷迷糊糊地想。
谁知这句问话,等了几年。
他在西北领军,身边只带了周芷若,却把她留在了峨眉,一晃五六年不见。她开始时想了很多说辞,都有些隐晦,但他一直没回来。每夜在山门前等,他一次也没回来过,好像已经忘了这里。
反而是歌颂他功德的百姓愈发多,她在山下买了星君像,刚把玩在手里看了看,忍不住笑,对面又递过来一座泥塑,热情地和她介绍,“这是周副将,开阳星君在天上的夫人哪,原是左辅星,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