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剑入局,衣袂微动,绣上的光叶珙桐两片蝉翼似乎要振翅飞起。
观战中是一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轻摇手中扇,他眉目俊朗,微笑时自有气度,半叹半意味深长地道,“李郎君,一别经年,真是世事无常。”
李放冷冷道,“鲜于掌门实在怀念旧情,拿着你的扇子同我打一场,好好回忆一番。”
鲜于通脸色微变,对方此话又叫他想起昔年在江湖上竟败于一名十二岁少年之手的耻辱,那时他真是手段尽出,连扇中毒亦使出,依然拿少年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求饶,承认技不如人,背后里嘲讽似地给对方起了个“檀郎”的称号。
他只怒了一会,又平静下来,带上笑容,“李郎君不肯和我派弟子对战,可惜今日除了他们,只来了我和师兄,我早就落败郎君之手,不如叫我师兄应战。”
李放微微颔首。
鲜于通的师兄白垣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少年傲气,我不欺小辈,更不欺目盲之人,纵使赢了有什么意思何况你并非武当中人。”
他话说的比他师弟不客气,但实际更正派许多。
少年平静道,“蒙目只是修行,况且即使如此,战胜阁下也不难。”他轻抚剑锋,“阁下敢试剑否”
白垣果然目光一凝,有些愠怒。
少年忽地道,“张真人,蒙你厚爱,摒弃门派之见,授我以武当五十四式太极剑法,十二路绕指柔剑法,三年前一别,我尚未练成,今日只以武当剑法应战,真人且看,我得你几分真传”
在场武林中人都哗然,不敢置信张三丰竟然把本门武功传授给外人,尤其太极剑法,闻所未闻,想必是武当秘法,不曾见武当五侠使过,竟先传了峨眉弟子。
张三丰轻捋白胡,有些欣慰和感动,“不必谈武当剑法,武功只是手段,你学的好,就是你的。”
白垣冷眼看了许久,终于飞身上前,自身后抽出双短剑,一手上举,一手却微垂。两人不约而同地出手,他上手成鹰式,竟化剑为爪,下手擒拿扭勾,灵活迅捷,双手路数截然不同,疾且凌厉,将鹰蛇之式的变幻与剑锋锐利结合。
李放轻声道,“比你师弟强百倍不止。”
白垣似乎与对方关系也差,竟赞同地微微点头。
他招招强悍,都被轻松地一一挡下,那剑尖似乎只转了转,就止住了他的攻势。且任他如何出招,少年始终立在原地,不曾偏离分毫,明明蒙住双目,他却有种对方能提前“看”到他招数的感觉,仿佛自己才一动,对面就知道了他的下一步。
旁观人看不出机关,只觉得白垣仿佛是个孩童,蹦跳着向大人挥剑,却被人一手挡住,但只看白垣,那鹰蛇互搏的双手剑任谁对上了,也会左支右绌,不暇应对,匪夷所思的是,与白垣相比,李郎君才算那个“孩童”。
何太冲有些坐不住,低声道,“果真蒙目了”
“那不是什么外人看不进里,里边却能见外的神布吧”他有些不详预感,需知华山派如果落败,下一个可就是他昆仑了
班淑娴白了他一眼,“急什么,我去。”
班淑娴身为他师姊,武功还是更精,何太冲松了一口气,讨好似的道,“夫人武功比那白垣强十倍不止,想来获胜不过轻轻松松。”需知班淑娴的功力可以和灭绝师太相当,甚至更胜一筹。
班淑娴满意一笑。
两人谈话,竟丝毫不觉得以大欺小是什么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