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甬道的尽头,有灰色的天光。
我就这样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出去后,才发现那是一片迷迷濛濛弥漫着的大雾。雾气稠浓而灰暗,仿佛还带着破晓时的寒意,如同水汽一般,在缓缓地飘荡,但掠过身边却又不觉得凉。我又往前走了走,渐渐地,发现有景物在浓雾中现出了模糊的轮廓。
像是个码头。
再走近些,能看到有船泊在其中,而昏黄的街灯下,马车来了又走,长梯自船舷降下,有人正在上船。
但上到一半的时候,那个被小斗篷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小绺金发的孩子却忽然转过头,毫无征兆地朝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眨了下眼,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她是在看我。
可下一秒,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金发孩子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地转回了头,被身旁的女人牵着上了船。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鬼使神差一般地跟了上去,却在途中发现无论是码头上过往的行人,还是正在搬送货物的船员,都似乎视我如无物,甚至正在指挥起锚的大副还大步走来,不等我躲开,便径直地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一顿,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几乎离了地的脚,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的迷惑和恐惧。只顺着那股仿佛源自灵魂的吸力,在船驶离港口的同时,下去了舱房。
“不要紧,”我刚穿门而入,便望见正坐在摇篮前的灰发男子将自己的手覆上了黑发女性的手背,“如果还是想念卡特琳娜,等这次拜访结束,我们就再去探望他们一次。”
“我只是觉得,”黑发女性不置可否,把目光投向了正躺在摇篮中咿咿呀呀地张着小手的婴儿,“身为舅父,这么久了,塞拉斯都还没见过塞西和艾尔总还是有些遗憾。”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那孩子才只有8岁,现在已经快到15岁了吧”
“其实再过两天,就是生日了。”
我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提到的人是谁,便错开他们,也错开静立在旁的管家,径直走向了那个已经脱去小斗篷、虽然穿着漂亮的蓬蓬裙、但小胳膊小腿却都显得肉乎乎的金发孩子。
可她却仿佛已经看不见我了,无论我怎么在她眼前晃都无动于衷,只坐在小凳子上荡着腿,暗搓搓地瞄一眼那边正照顾着婴儿的父母,又装作毫无在意似的瞄一眼窗外刚有些放晴的碧空;顿了顿,又飞快地瞄一眼那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动作的父母,接着又立刻转头,若无其事地转向了外面深蓝的大海。
但最后见怎么偷瞄,父母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的身上,便气鼓鼓地撅了嘴,吃起了桌上放的葡萄。
甚至在母亲叫自己时,都没回头;非但没回头,她还偎蹭着往外转了转,只留给了母亲一个小后脑勺。
黑发女性无奈地笑笑,刚要过来看看这小孩怎么不高兴了,船身却不知撞到了什么,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的金发孩子吓了一跳,刚扶住桌角坐稳,就忽地发现虽然摇篮边上早有佣人守着,但父母却都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护住了婴儿,等到母亲抱起弟弟,才下意识地朝她走来,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这下小孩更不高兴了,又把小身子扭了过去,顿了顿,还回头特地抓了一颗葡萄,才又转回去,一边嚼,一边只给母亲留了个胖乎乎的小屁股。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被逗笑了。黑发女性刚准备过去哄哄孩子,灰发男子则打算去甲板上问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