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跑买卖途中觉得这人面善才去问的,不想竟真是金伯。”金来年还在哭,“我家家穷,当年多亏金伯照应,一家子兄弟才能活命。后来还是穷,兄弟几个都娶不上媳妇,我就入赘到别人家去了”
“岳爹因为生意搬家,我跟着一走好些年。等听说老家出事赶回去急忙,哪里还有下金村呜呜可怜我的兄弟也一个都没啦”
“没想到多年后还能见到村里的故人,我虽然能花钱将人买回来,但没法收留。之前找朋友帮忙照应,哪想那个畜生”
金来年提到此事气的浑身发抖,眼睛更红的厉害,“不但趁机占阿花便宜,还差点打死了小虎,我真是没脸见金伯一家人”
金来年又蹲在地上用袖子抹眼睛,崔茂怀不由看向院外几人。
头发斑白身形最佝偻单瘦的那个就是金来年说的金伯,金大有。旁边被一个七八岁小男孩死死抓着手低着头,满身呆滞几乎感觉不到活人气息的大概就是金大有的女儿,金花和金花在山匪寨子里生的父不详的儿子金小虎。
旁边另一对康家祖孙,康祖父今年快七十的人了,遭遇和金家一样,儿女都死在叛乱里,剩下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在身边。
“他们是康家村的,和上金村相邻。那边富裕些,两个村子结亲的多。康阿伯的儿子娶得就是上金村女。阿才被抓去作人盾挡在叛军前面,人机灵虽然伤了条腿可好歹保住了命。也多亏了他,一路护着金伯一家,否则,能不能再遇还真难说”
金来年又给崔茂怀指了指最后始终缩在祖父身后叫康月亮的小姑娘。
“那是康阿伯的孙女,才十二岁。也差点被那个畜生幸亏阿才发现不对,举着柴刀要跟那畜生同归于尽,才没让得手。瘸着腿连夜跑了几十里地找我,我才知道这事”
“我带人上门去理论,不想那畜生倒打一耙,先去官府举报我私藏西南余孽,还说阿才是逃奴。我上下打点,又求岳爹在生意上打击那畜生,好容易才将他们又高价买回来。可官府发了期限,一月之内必须将他们卖给与我家没关系的人,而且不能卖在本州县内”
金来年叹气,仍抽噎着,“此前都怪我误信他人,如今这局面崔公子,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求到您门上的。一月期限马上就到,我实际来盛安好些日子了,我家在隶州间安县,要说不在本州县,又离的最近,那肯定是盛安啊”
“可我来盛安这么久,四处打听仁善人家。是打听出不少,可家境一般的不需要这么多人,能要这么多人的听了他们的身份遭遇反倒不肯要了。高门大户送进去我哪里还见得着最后就您这儿”
金来年通红的眼睛望着崔茂怀
“我本来还担心您这也留不下这么些人,可今日瞧您铺子开张,人手明显不足。您还亲自给仆人送水喝,遇事也没推仆人出去挨骂,反倒亲自去跟客人解释。跟我岳爹说的仁义商人一个样儿。崔公子,您留下他们吧,我愿意每人给您贴两贯钱。要不限期一到,他们就要被官府发卖啦”
呜呜哭声又响,崔茂怀有点后悔听这么多了。
就像金来年说的,那些有能力收这些人却不肯要他们的,谁都不是傻子,这些人到底沾着叛军俘虏的边儿,又是金来年这种照顾性质的。没事的时候自然没事,可遇到金来年的朋友,存心告发举报,那也绝对是一报一个准儿。
这不往自己身上揽么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我家就这么大,恐怕装不下那么多人。”崔茂怀挥手打断金来年想说的话,继续道,“你们肯定赶了不少路,我家人也忙了一天没吃东西。先一起吃了饭再说正好我再想一想”
崔茂怀说这话很大成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