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妖狼的传说,在鲲州流传已久,却不想,竟也是因洪荒之门而起。”公子澈站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庄园内外遍地的妖狼残骸,轻叹。
苏软更担心的却是这位王子殿下的龙体,那毫无血色的清俊面庞与襟头刺目的殷红对照得过于明显,虽然仍是仪态万方地站着,却总让人觉得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
“要不你先睡一会吧”
好心的提醒,换来一个温柔如海的眼神。
“小三十六也累了,陪我一起回府歇息,如何”
很亲切的语气,听不出半点轻浮,完全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老婆提出的合情合理合法的正当要求。
苏软对于古人造出的“歇息”这个词,始终是怀着敬意的,多简单又多复杂啊,多纯洁又多那啥啊,多休闲又多累得慌啊,而现在,从那样一个毁天灭地的帅哥嘴里说出来,就更加荡漾而具杀伤力。
都这时候了,就不要研究那些了吧。
“你是沧海之眼,而我是异世之心,不能总在一起混的,”很认真地跟他掰扯,“万一莫伤离弄到了长生之魄,再对我们来个一箭双雕,那这桌菜就算上齐了,所以我得走,我们还是分道扬镳的好。”
“分道扬镳”公子澈看着她的脸,似笑非笑,“你是我龙府的三十六夫人,我可不记得,自己何时写过休书”
很认真的语气,但那个表情可太不严肃了。
“你都已经自残成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拿我消遣”苏软苦着脸道,“我知道当初欺骗你的感情是我不对,但如果不是莫伤离那混蛋推我,我也不会接到你的绣球啊而且你是龙,我是人,我要嫁给你,会生出个什么小龙人太不靠谱了”
扯得有点远,她好像总有这样的本事,越是要拼命解释什么,就越会离题千里。
公子澈很安静地听她解释,还不时理解地点点头,笑意却在澄澈明亮的眼底荡漾开来,衬着苍白如雪的俊美容颜,真真漂亮得没个人样。
“所以,”强迫自己无视那双眼睛,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所以,咱们得离婚。”
“离婚”公子澈侧着头想了想,“你是不是说,你想悔婚”
苏软拼命点头。
“不行。”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苏软瞪圆了眼睛。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半个鲲州的百姓都看见我们行了大礼,按照人类的规矩,我不能放你走。”
“你不是人。”淡淡的语声,面前已多了个冰山似的雪白人影,并没有骂街的意思,纯粹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天绯原本去了庄园内外查看,此刻跃上房顶,不偏不倚地挡在公子澈和苏软之间。
“我不知道作为一条龙,你有什么必要死守人类的规矩。”
“我虽是龙族,但自幼便在人间生长,从心底里,已经当自己是个人了。”公子澈美不胜收的微笑颇有成心捣乱之嫌,却又理直气壮,无可辩驳,“彩楼招亲之日,并没有谁提出异议,如今木已成舟,而她又没有犯什么七出之条,也没有被休掉的理由。”
“七出之条,是什么”天绯皱了眉,问。
这也不能怪他文盲,极北之地的雪狐族王子,来人间不过三年,且满怀心事,高来高去,又哪有闲工夫去学习那些莫名其妙的礼教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