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王宫卫队军纪松懈,或者集体睡眠不足,只是天朗殿下想让他们睡,他们就得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狐王沧溟曾经严令,不允许三王子走出寝宫半步,天朗觉得自己应该遵从父亲的旨意,所以从寝宫到小楼,他足足走了一千多步,而且,没有任何一步是只走了一半的。
他为他父王有这样恭顺的儿子而感到非常骄傲。
后园的小楼里没有灯光,楼下的守卫自然也已经睡得香甜,天朗举步上楼的时候,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一夜之间对那么多的人使用黑甜之术,眼睛还真有些吃不消。
天绯的躯体就放在二楼的一张软榻上,苍白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他俊逸的脸庞和雪似的袍袖,像一尊美轮美奂的玉雕。
上天造物真是不公平,魂魄在的时候妖孽得不可一世,魂魄走了,空剩了躯体,居然还是挑不出半点瑕疵。
天朗颇不忿地扬了扬眉毛,伸出手去捏住天绯的脸颊,不遗余力地向两边拉,只拉得那张妖魅倾城的脸几乎变成等腰梯形,这才意犹未尽地住手,轻轻坐在软榻边上。
“昨夜,你答应了让我挑选谢仪的”很认真地对天绯说。
天绯安静地躺在那里,当然不会有半句回应。
于是天朗自己回应。
“不错,我答应过你,所以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挑选。”学着天绯的样子躺下去,拿腔拿调地对自己说。
“真的么那我可选了。”坐起来,作惊喜状。
“随便,选什么都好。”躺下去,作慷慨状。
“其实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到雪原外边去看看,可你也知道,我自己的这副皮囊,离开雪原,恐怕连一日都撑不过去”坐,自怜自嘲复又自伤。
“是啊你这身体确实弱了些,我作为兄长,也甚是忧心。”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三年前就离开王宫,到人间玩去了,天骁也领了父王的命令出去,只剩我孤独一人,你不觉得,这十分不公道么”坐,愤愤不平。
“对,确实不公平”躺,深以为是。
“所以,我才想求你,反正你现在用了离魂之术,魂魄跑了,这躯体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借我一用,出去散散心,看看人间风景,几日便回来,你意下如何”坐,妖娆的凤眼中星光璀璨。
“这个,怕不大好吧。”躺,十分犹豫为难。
“哥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生困在这雪原上,千年百年,连人间的秋月春水,花花草草都见不到”坐,凄怆欲绝。
“好了好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寂静的小楼上,清冷的月光中,单薄的身影自说自话,躺躺坐坐,像极了一出诡异的独角戏,待到躺着的“天绯”终于被坐着的天朗说服,勉为其难地同意借出自己的躯体,两个人都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
“多谢多谢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天朗伏在软榻边,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种游戏玩得久了,太累,且肉麻。
附身之术对于王族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掌握的技艺,所以从谈判成功,到银色光华之中天朗悄然倒地,再到软榻上的天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走出小楼的时候,“天绯”特意到温泉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虽然是夜晚,又加上水汽氤氲,所以照得也并不怎么清楚,但他仍然非常满意,整了整因为卧床太久而有些凌乱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