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沾了傅恒上任的光, 上的官船。这年月看着太平盛世, 实则水路上的水匪不少。水匪专劫商船、客船,晓得那些往来经商的人要么有钱, 要么有货, 而且有些人的钱货来路不明, 丢了被劫了也不敢报官嚷嚷。官船就不一样了, 万一死个把人,追究下来恐怕一个贼窝也要一网打尽。
临上船前, 吴悠让傅恒给开船的船老大塞了一把大钱, 嘱咐开平稳些。尽管如此,到了汴京地界,还是整个人瘦了一圈。
傅恒心疼她,下了船后, 先让小厮把行礼搬下来, 接着便赶紧去给雇马车了。丫鬟桑青搀着吴悠,让小厮把大箱子抬到一棵大树下,让吴悠先坐着歇息。
毒日头当空照着, 连一点风丝都没有。走的水路, 没什么机会上岸,再这样下去,吴悠都怀疑肯定会有旱灾了。
吴悠用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桑青从渡口一个小茶摊子上,买来一碗凉茶,端给吴悠。“娘子,喝点水吧。”
凉茶里放了酸梅,生津止渴,吴悠一下子来了精神,一饮而尽。等她喝完了,才发现桑青几个也都口干舌燥,小脸通红。尤其是刚刚搬了几个大箱子的长松。
“你们也都喝啊,桑青,再去买几碗来”
“哎”桑青高兴地得了令,去买茶去了。
这次既不是投身在皇亲贵族,也不是锦绣世家。吴家在绍兴多年经商,家里有酒窖、酒坊,母亲的娘家人做绸缎生意,谈不上富甲一方,倒也富足丰裕。傅家呢,世代耕读,有几亩薄田,住在城中的子弟便读书科举。不过到了这么几代,考中举人的也有,中了进士的就寥寥无几了。
傅家老爷子就是个老秀才,满腹经纶却屡试不中,有了孩子后,便也没再继续考进士,而是用家里的银子办了家书院,在绍兴本地颇有名气。除此之外,傅家出的最多的便是师爷了。绍兴师爷本就闻名天下,考不中进士不能做大官儿,那就在县太爷身边做个文书、师爷,倒也不错。
傅恒能上汴京来,也是靠了家中一个亲戚的拉扯,没人会无缘无故地拉你一把,自然也是给了不少钱的。再加上点人情,给他塞到汴京城管辖下的陈留县,当一个县衙主簿,帮着县官老爷写写文书,做做案头工作。说白了,就是秘书。
汴京是都城,中心是祥符县,也就是所谓的首都市区了。陈留县虽不在汴京中心,可也离汴京很近,挨着开封县。能在这儿做个官儿,哪怕是个芝麻官儿,也比在其他地方的要好,油水足,前景好,有机会接触达官贵人。那跟着京城下辖县城芝麻官儿身边当芝麻官儿,多少也能蹭到点好处不是说不定哪天这位芝麻官儿老爷就芝麻开花节节高了,只要关系搞得好,何愁不提一把
傅家当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其实要吴悠来说,还不如留在江南了,山清水秀,鱼米之乡的,从来不缺吃穿,在本地当个小官小吏也挺好的。傅恒跟她的想法差不多,经历了两三世,好容易这回能有个悠闲日子过,何苦去争个高官当当
哪知傅老爷却气得吹胡子瞪眼,硬是四下里托人,将儿子塞到这天子脚下,非要他光宗耀祖不可。自己实现不了的抱负,死也要儿子替自己完成。傅老爷腿脚不好,傅老夫人习惯了江南的生活,离不开水乡,便都决定不跟着儿子上任。若不是刚新婚,还没有孩子,吴悠恐怕也要被留在江南,同自家官人相隔两地了。
那时候,流行正妻留在家中照顾公婆,教育子女,男人带着小妾上任。一个在家熬成黄脸婆,一个跟着谈恋爱成天卿卿我我,感情能一样么一点儿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