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随意抛落,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朱晏亭不料随口过问是否有龙阳之好这等细微之事都会传入他耳里,心下微慌,紧紧抓住手中的筷箸。
她抬眼观察齐凌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介意,反倒是眉轩飞扬,目含得意之色。
不知在高兴什么。
“朕这些时日,常常躬省。”
语气一本正经。
“大婚之日,放浪形骸,未令阿姊有夫妇情浓之感,朕之过也。”
“这些时日,惫怠松懈,未效寸力于子嗣大事,令皇后惶惑,朕之过也。”
“”朱晏亭终于听不下去,伸手挡他口,手方及唇畔,便被他一手抓住。指后黑眸含笑,深的慑人。
他伸手擦去她唇角沾上的一滴芍药酱。
指尖刻意停留在那里。
朱晏亭微微偏了脸,目光闪烁躲开了露骨的眼神。
又被卡住下颔,将她脸抬了起来。
她第一次想躲开满堂明亮的灯火,也想躲开自己慢慢往面颊上涌的热血。
“陛下”
嘴唇张合,碰到嘴角的手。
“不好听,重新叫。”
“阿弟”
温柔呼吸靠近,咬噬之感传唇际。
“好了些,你再想想。”
朱晏亭胸口缓缓起伏,呼吸忽深忽浅。
她努力思索着,忽福至心灵般,张僵讷之口“郎君。”
话音未落,齐凌笑着臂弯一荡,已肘穿过她膝弯,一举抱了起来。
犀角筷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菜肴未撤,杯盘尤置,而宫室内已空无一人。
唯一排鸾足灯亮着,金绡轻扬。
空荡荡宫室中,只有一个人的足音。
齐凌抱着她,悠缓似闲庭信步,穿庭过室,步入内殿,再转过金屏。
关眺神情焦急赶到椒房殿时,宫门紧闭,连鸾刀都侍立在外。
“关姐姐什么事”关眺久居未央宫,是朱晏亭重要的眼线之一,看她焦急得快跑掉了鬓间的玉钿,鸾刀心生不妙之感。
然而皇帝现在正在椒房殿,会有甚么祸事令关眺惊慌至此
关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鸾刀余光打量了也随侍在外的皇帝内侍,寻个托词将她引至隐蔽处。
关眺指着长信宫的方向,声音微颤“这事太蹊跷,长信宫有动静,本来我是不知道的,是我一个长信宫里的老姐姐,今日一同办差时说漏了嘴,说太后清扫了长信宫的兰泽殿,不知给哪家贵女住的,今日人都已经进去了,都刻意瞒着殿下,置办一应都从太后私账走。”
鸾刀随她话语,脸色逐渐松泛下来,安慰她。
“我当什么,太后没少往六宫安插妃嫔,最大的那个,前几日不是还封了美人。”鸾刀朝兰林殿郑韶的方向一指“除了咱们殿下,你见陛下能青眼哪个了”
语气不乏满意骄矜之意。
关眺被她一说,苍白之脸也逐渐回复了一些血色。“可”
她小声说“那个老姐姐说,她恍然瞥了一眼,跟殿下姿态极为相似。”
这下连鸾刀也怔了。
众人皆知皇后生的极美,气韵近天人,诸御嫔纵皮相美艳,论神姿也未有能稍及一二者。
然而长信宫的一个老宫女说,兰泽殿新来的这个不知哪家的神秘贵女与皇后“姿态极为相似”。
郑太后现在一扫颓唐,风头无两,前朝兄弟得居相位,手能伸得比往常更长,不知请的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