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他碧色的眼中、俊美的脸上都是深刻的,凝滞不散的茫然和苍白。他浑身冷到发颤,沢田纲吉的腐朽的尸骸,西西里湿润的黑夜里子弹裹挟在风里的硝烟味缠紧了他的灵魂。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来到了彭哥列十代首领的面前。
“为什么。”狱寺隼人的灵魂漂浮在他与彭哥列十代首领谈话的上空,以旁观者的微妙姿态凝视居然在此刻能挤出那样平静到冷漠表情的自己,和在这时也不曾有一丝惶然和空隙的彭哥列十代首领。“就算不是沢田纲吉,对你来说也没有关系的吧。”
狱寺隼人突然再无法对彭哥列十代首领尊称一声您了。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以为他的灵魂在那时便已经死亡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便已经轮回过许多世的彭哥列十代首领沉声道“我很抱歉,但我能做的实在有限”
“骗人。”狱寺隼人打断了彭哥列十代首领的话。
自这场谈话伊始,就一直低垂着头颅,银发遮住眼睛和表情的狱寺隼人迎着彭哥列十代首领惊诧的目光狱寺隼人从未以这样躁郁激愤的态度对他扬起了脸。
他的脸上已经不知何时被眼泪浸透了。
即使是此刻,泪水还在无穷无尽的从他名贵如宝石的碧玺般的瞳眸中溢出。狱寺隼人没在哭,他只是因为痛苦到了极致,所以身体机能自发催出大量生理泪水以期调节他的情绪。
但是没用的。
“如果你想的话,你怎么会做不到。”
彭哥列十代首领的优秀在此时成了被指责的原因。
“隼人。”彭哥列十代首领并未因此生气,他语气与狱寺隼人如出一辙的平静到冷漠“我也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轮回者,成为什么样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不是在辩解我自身的无辜,我很清楚这样是不对的但我所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来之安之,不负人生一场而已。”语末,他没能掩住一直深藏起来的自嘲和疲倦。
曾为轮回者的彭哥列十代首领在得知这将是他的最后一世时,他的灵魂解脱了一半,另一半只有当他确确实实的在坟墓中永眠,再无醒来之日时才能安心。所以他很感恩沢田纲吉的存在,也很珍惜作为沢田纲吉的人生,纵然他不愿去做「沢田纲吉」,只想做他自己。
但是,因为在成为沢田纲吉的同时而拥有了沢田纲吉的记忆,所以他愿意出于道义,帮沢田纲吉完成他所有未了的心愿。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绝对要保护好这个世界这是残存在沢田纲吉身体里的夙愿,也将全部成为他的夙愿。可这一切都是基于沢田纲吉死亡的基础上。
彭哥列十代首领没有想到,沢田纲吉从未消失过,他一直待着这具身体的某处他不曾发现的地方,直到他因昏迷而长时间的失去意识,灵魂不稳,才再度苏醒。
这下,他便成了彻头彻尾的恶人。
彭哥列十代首领垂眼,就算早已经再清楚不过,但他还是想长叹一声命运无情。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沢田纲吉,亦或者是狱寺隼人他们这些知情人。再次醒来,得知在自己昏迷时有自称「沢田纲吉」的外来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时候,彭哥列十代首领就预料到今日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要说什么。他做错了事。从他最初的最初,意识到自己之于因果律的软弱却并不去抗争,反而自暴自弃,随波逐流时,他就错了。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所以他坦荡地承认,他的灵魂是有着不可赎的原罪的。
tbc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