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正踮着脚, 伸长了手臂去够书架上的那本鲁问。
薛桥辰曾和她提起过这本鲁问, 说是什么墨家失传已久的古籍,两年前, 裴勍偶然拾得, 并为其翻译做注。眼下只馆藏在禁廷御书房和裴勍手中。
当日薛桥辰因得不到此书而垂头丧气, 没想到, 今日薛亭晚误打误撞来到了裴勍的书房,竟是无意间找到了这本书。
那本书放的位置颇高, 薛亭晚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够到, 一不小心还扯到了背上伤口, 阵阵抽痛传来, 身形当即一个趔趄。
裴勍眉头一皱,忙走过去扶住她, “你脚上有伤, 怎么从榻上下来了”
薛亭晚也不矫情, 双手攥上他的臂膀,勉强稳住了身子。
裴勍换了一袭雨后天青色暗纹锦袍, 周身器宇轩昂,面容更显清隽。
男人身量颇高,薛亭晚略抬了头, 也才只到他肩膀的地方而已。手下的臂膀肌肉触感紧实, 薛亭晚不由自主地多捏了两下。
裴勍一手虚虚环着她, 伸手从书架上取下那本鲁问,垂眸递与她面前,声线清润低沉,“可是想要这本”
两人离得极近,平日里薛亭晚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裴勍,这么仔细一看,果真是生的深目高眉,鼻梁英挺,俊美无俦。
“正是这本”
薛亭晚笑意晏晏地接过书,冲他扬了扬,全然忘了方才自己在裴勍面前眼泪纵横的狼狈相,“裴大人借我一观此书可好”
美人儿杏眼弯弯,里头好像有亮晶晶的星辰,裴勍看了眼,便移开了目光,轻咳道,“不过是一本书,你若想要,送你便是。”
听薛桥辰说,此书难得至极,薛亭晚本来只想为借阅几日,没想到裴勍竟是如此大方,开口便送给了她。
薛亭晚一时也没多想,面上绽开一朵笑来,轻启樱唇道,“那裴大人可否在此书的扉页上赐我几个墨宝”
得寸又进尺。
裴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可此时对着薛亭晚的笑颜,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俊脸望着她半晌,薄唇动了动,“依你便是。”
薛亭晚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跳着脚走到书桌前。
男人长身玉立于楠木桌前,铺了张罗纹洒金纸,又提笔蘸墨,启唇道,“要写什么”
薛亭晚凑到跟前,略想了想,“就写阿辰,莫要贪玩,把心思放在科考上。”
“再写一句要成熟稳重些,不要老惹父候母亲生气。”
“上师若是能加个落款,就更好了。”
裴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此书乃是为薛亭晚的弟弟薛桥辰所求,当即挥笔。按薛亭晚的要求写下几行字儿。
他神色专注,面上古井无波,侧脸也英俊的不像话。
裴勍慷慨赐字,薛亭晚也不好意思干站着,见那一方端砚中墨汁不多,便想要上前帮忙研磨。
裴勍目光一撇,盯了眼她的伤腿,沉声制止道,“你腿上有伤,莫要乱动。”
薛亭晚“哦”了一声,只好静静立在他身旁,看他下笔如神,运笔如风那字迹虬髯风骨,实在是字如其人,出众非常。
等裴勍停笔,薛亭晚才小心翼翼地将书卷捧起来,美滋滋地吹了吹上头未干的墨痕。
裴勍望着她视若珍宝的模样,微不可查地低笑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他和几位阁臣大儒译注这本鲁问,确实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