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没有办法了。
天道之下,众生皆蝼蚁。可如今天道都要裂了,生息在天底下的人们又能如何
有个女声放肆地嘲讽“可笑,他有什么办法你看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有什么办法么”
蔺负青闭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晕眩越来越厉害,他勉力颤着苍白的唇“别”
他想说,别吵了。
喉咙却如刀刮火撩,发不出声音。
他的意识已经很难维系了,蔺负青甚至觉得只要心里梗着的这口气一松,自己随时都能昏过去。
乃至他根本不知道,今晨他是被推搡着走到这里来的,还是干脆被人拖拽过来的。
大难临头,总是会有些人在恐惧之下发疯的。
又有个温润的男声勃然怒道“都住口蔺负青受圣子托孤时,他仙龄也才不过十九你,你们,还有你们尔等一个个都是上百岁的宗门大能,如今灾难当头无计可施,竟只会责难逼迫一个孩子,难道不觉羞耻么”
接话的是另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子“我们岂是责难他只是现在如果不说清楚,众仙门今后该怎么办,该听谁的一句话,蔺负青此人若是不能成事,就得从这个位子上滚下来”
蔺负青意识已经昏昏沉沉,头疼得像是要被劈成两半,已经连吐气都困难。
他觉着自己许是要病了,浑身时冷时热,虚软地发着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都是黎明的晨光,白晕晕的一团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场混乱中煎熬多久,更不能想象混乱结束后是怎样的黑暗。
仙界要乱了,仙界已经乱了
砰
蔺负青猝然惊醒。有人突然双掌拍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是最初那位紫微阁的长老。
“蔺负青”
这须发皆白的老人肩膀前耸,他还满心惦记着要保住紫微阁的神圣与威严,唾沫星子横飞,“老夫今日偏要问你一句,三年前的山海星辰台,你替圣子传布天下的卦象是不是真的”
蔺负青抬眼,强撑着将断未断的意识,沙哑道“是真的。”
那长老不肯甘休“绝不可能你当真未曾隐瞒半点你可敢同老夫上那虚实殿,叫神魂在显真镜下照上一照”
“”
蔺负青沉默。
他半眯着眼,用涣散的视线望着眼前鹤发童颜、衣裳光鲜的老人。
又想起当年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祸星幼童,本已死灰的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厌憎的冷火。
蔺负青垂下睫毛,用发颤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按着胸口,慢慢地倒了两口气。
下一刻。
咣当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蔺负青猛地起身踹翻了案台,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那长老惊愕之下,向后踉跄两步,摔了个屁股着地,指着蔺负青“你,你你”
蔺负青半合着眼。
有微光洒落在他乌墨纤长的眼睫上。
他原本安坐在那里,晨曦自紫檀窗棂边洒下,照着年轻小仙君的雪裘白衣。
可当他缓缓直起腰身时,便从光芒中脱离出来。阴影一寸寸笼照了蔺负青的眉眼,似有黑暗的爪牙一寸寸吞没了光明。
蔺负青绽开的眼眸冰黑,字句从齿缝间迸出“负青承蒙姬圣子赏识托孤,此义铭于肝胆。当年卦象,不敢隐瞒分毫。”
在众仙君们惊异的目光中,他把纤细手腕往前一伸“长老若想擒我去虚实殿验神魂,好,我就在这儿,请便。”
那紫微阁长老没想到蔺负青情绪突然这样激烈,被震得心下先怯了三分,嗫嚅不能动弹。
蔺负青再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