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情并非如此。”
陆辞牵动唇角,试图委婉一些,却仍以一种冷静得近乎无情的语调道“柳兄一番好意,我愿心领,却也请柳兄,千万莫要令我背上耽搁好友前程的罪过。”
柳七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了刚刚那话,他只觉心里似被针细细密密地扎过一般,隐隐约约的疼。
陆辞看了失魂落魄的柳七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静静地走出了大门。
柳七望着他越走越远,苦笑一声。
他哪里是因小饕餮这些仿佛理智得不可思议、又透着见外得彻底的话而伤心
从跟青弟分别那回起,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眼前这个自始至终都优雅又从容,哪怕分别时亦是笑吟吟的,把一切安顿得有序而妥当的谦谦君子,根本只是个以为自己总将面具戴得极好,最后连伤到极处亦不知,泪流满面而不晓的痴人。
令他黯然的,便只是面对小饕餮那道自身浑然不觉的深刻伤痛,他却无能为力这点。
突然得知陆母病重的消息,本来还因难得看到小夫子连夜进宫来而高兴的小皇帝,当场大吃一惊。
知晓时间紧迫,赵祯批假时自然不带半点迟疑,甚至一脸担心地提出,破例让驿站派快马送陆辞一趟,好让他尽早回去。
陆辞却拒绝了。
“官家厚爱,臣下惶恐。”他微揖一礼,温和而坚定道“然此先河绝不可开。”
驿站马匹精贵,数量并不算多,尤其赵祯所指的,还是最为神骏、专用作传递紧急军报的马匹。
若是真让赵祯替他开了这一道口子,那日后哪位朝中重员的父母子女一旦有恙,急于赶回家乡、也来请恩时,岂不也得同意
如此一来,这些宝贵骏马注定要被频频占用,待真要用时,说不定就没法用上了。
“承陛下隆恩,臣下不才,亦有丰厚俸禄,”陆辞微微笑道“待下船后,于当地购置良马数匹,沿途更换,加以日夜兼程,也差不了几天。”
赵祯抿了抿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那便依小夫子所言吧。”
他哪里不知小夫子之所以忍痛拒绝,全然是为他考虑
且小夫子所言,也的确不假。
他一旦开过这口,日后再拒,也就难了,说不定还得因这份殊待,而害小夫子又遭一顿台官的口诛笔伐。
与狄青赴任离京时,特意拖拉了一阵,又择了个良辰吉日,还引来一干陆辞好友相送的情况不同。
陆辞归心似箭,出殿后直奔吏部,将得到批示的告身呈上,便转身去了码头,订下了能够立即出发的船只。
他只来得及请人给柳七捎个口信,连再回家一趟的心思都无,更没想过要告知其他友人一声,就这么登船出发了。
这场因他的突然离开而带来的余波,陆辞显然无心在意。
在船行时,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远眺繁忙的河面,除了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曾做过别的事情外,面色安然得令人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船夫偷偷地打量着他如诗如画一般的漂亮侧脸,不敢发问,内心却充满好奇。
他既不知这位很是贵气的俊美郎君的身份,也没有能从官服颜色来判断出品级的本事。
但过往会搭乘他这只不大不小的船的,也有些官员,都是穿青色或绿色官袍的。
与这位所着紫色,显然很是不同。
哪怕再不清楚青色和绿色上头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