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要求实在太过天方夜谭,在这个只有权贵才能读书识字,只有知识无价竹简昂贵的年代,一个平头百姓,一个连温饱都只在及格线上徘徊的穷苦人家,想要供出一个认字的都颇为艰难,更勿论有足够的学识为官了。
他要的,是如当年商鞅变法一般的变革,而这样的变革只有掌权者才能做出决断。可如今的秦王政,上有吕不韦和华阳太后压着,虽然有曾祖父和父亲留下的人脉,但那都是军中实权,又哪里有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呢。
“我知,”白舒却以为蒙毅是在表达这样重要的事情,需要通报秦王嬴政本人,“所以这是条件,”他晃了晃手指,示意对方接过纸条,“待你家大王成了真正的大王,待他能决定事儿了,再来回复也无妨。”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嬴政成为真正掌权的王是加冠之后,所以基本也就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他等得起“算是我家将军给你们家大王的投诚了。”白舒中间改了口,“叫你家秦王以后好好对待将军。”
嬴政满是深意的看了一眼直至此刻,都还在为那个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将军说话的山大王“他不值,”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你应该找一个更为合适的人。”一个会真正将你放在心上的爱人。
唯有这件事的脑回路和嬴政不在一条线上的白舒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他能让我甘心俯首,百依百顺至死不变。”白舒以为嬴政说的是他不应屈居与将军舒之下,“做好你的事儿就好了,余的别操心那么多。”
看着山大王那敷衍的样子,明显没把他嬴政的话放在心上“这东西,叫纸”见两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嬴政接过了白舒手中的小方片,然后小心地用指尖展开,“这是秦字”
只见纸张上并非是他所以为的赵字,而是笔锋凌厉的秦国小篆“大王你写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白舒不以为意,有着系统作弊的他莫说是秦国的字,便是其余六国的字也是写得的,“既然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就尽快回去吧你家大王也要及冠了,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呢。”
白舒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没入地平线的太阳“你手里这玩意儿,”他顿了顿,“我希望你家大王知道,这东西本是蔺相如的。”
嬴政瞳孔一缩,忽然想起春平君在送离他们前往边关前,于一次闲谈中讲到作为左相的蔺相如手中,本应有一支先王赐给他的近卫,可这只卫队在蔺相如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动静,待他死后更是卷着蔺府的千卷竹册凭空消失了。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蔺相如活着的时候身边两个与蔺相如颇为亲近的兄弟。大的那个侍奉蔺相如左右名为喜,小的承欢于蔺相如膝下名为乐。算着年龄,正是那日对他们扬言若敢令兄长不喜,顶着骂也要找他们算账的小郎君。
如此便说得通了,若将军舒承自廉颇门下,而山大王是蔺相如的学生,便说得通了“还未曾请问,大王您”
话没说完,就瞧见原本懒散躺在半山坡上的青年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原本懒散的神色转为了警惕和庄重,平和的气息也裹扎上了杀意“走,”一把拉起嬴政,另一手抄起原本放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长剑,塞到了嬴政手中,“带着你的人,立刻启程回秦国去。”
嬴政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边关将士的杀气,只觉自己身于翻滚的血海之中,扑面而来的尽是血腥与冰冷的注视。待他还未从对方无意识的恐吓中回过神来,就瞧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稀稀拉拉的出现了一只小队,为首的士兵一袭黑甲,高举舒字大旗,与关内军的打扮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