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伦敦。
初结束一场应酬, 程烬生站在会馆二层的露天阳台处休息。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不过五分钟,手机铃声乍响, 他蹙眉看了眼私人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星眠。
徐星眠的语气外匆促, 夹杂着哭腔“哥哥, 你回来看看奶奶好不好, 我好怕奶奶醒不过来。”
他张了张嘴唇, 却吐不出一个字眼。“亲人”这个词离他远去有三年有余,认回妹妹也是他的任性之举。但当听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面临危险时, 他冰冻许久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当晚, 程烬生乘私飞到达申城。私人医院的监护病房外, 徐振东与徐母抱在一起闭眼小憩,不见徐星眠的身影,他只好止住脚步, 没有贸然上前。
徐星眠有孕,身体状况不好, 被父母劝回去休息。
程烬生在拐角处站了三个小时,直到天空蒙蒙亮起晨光, 他迈开步子鬼使神差走入洗手间。男女共用的盥洗池前,男人双手撑住琉璃台两侧,微俯身看向镜子里的脸庞。
即便不戴湛蓝色的美瞳, 他被改造出的高鼻梁深眼窝, 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另一个不同国籍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说“爸妈, 我是你的儿子。”
心脏不好的徐母怕是要被吓晕。
一个死了四年的人,换了副皮囊又活生生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太不可思议了吧。
程烬生交代秘书去调查这次的医疗事故,徐奶奶年纪太大,但这场手术风险性小,根本不会危及生命,谁想主治医师在途中一恍神,出现了意外。
徐奶奶提着一口气躲过鬼门关,却迟迟没有苏醒。
秘书办事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拿出医生的资料,沈长海,心外科的副科长,医德被广为传颂。
程烬生捏着薄薄的一张纸,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心中的情绪起伏越是澎湃。
“确定是意外吗”他平静问。
秘书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本正经安抚“程先生,您别担心,徐老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程烬生笑,手指蜷起,将那纸资料团成纸团扔进垃圾箱,“既然如此,你去替我问问沈医生,做手术的时候脑子里是装了什么。”
饶是素质极好的人,遇到这种事都难免会控制不住情绪。
秘书硬是从他这句话中听出言外之意脑子里装着屎,以后就别再上手术台。
说不准程先生还会好心替他掀开头盖骨瞧一瞧,有没有办法把那些脏东西清除掉。
霍承骁几乎将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腾出陪着徐星眠,送她到医院后,不放心交代两句,不过这种不安在看到不远处的男人后顷刻消失了。
程烬生碾灭烟蒂扔进垃圾箱,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招手叫来一旁的助理,拿出一瓶古龙
淡香水喷了两下,驱散残留的烟味。
徐星眠皱了皱鼻尖,没忍住眼眶酸涩,小步跑了两步被自家老公拉住。
霍承骁皱眉,有点无奈“慢一点。”
程烬生走到他们面前,冲霍承骁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徐星眠嘴角下耷,抱住哥哥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一种极为依赖的姿势。
程烬生安抚好孕妇的情绪,“等会儿你把爸妈支走,我进去看看奶奶,行吗”
徐星眠一愣,“你不要告诉他们吗”
程烬生低低嗯了一声“嗯”
“告诉他们,你还活着。”
他挑起眉稍,温热的手掌落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