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音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两天后的早上, 晨曦从窗棱缝隙透进屋内。
她嗓子很难受,像含了一根羽毛,她在睡梦中想要撕开自己的喉咙, 将那根扫来扫去的羽毛弄走。可是她一动不能动,难受得很。许久之后,她眼睫颤了颤,终于醒了过来。
刚刚睁开眼睛,即使屋内光线昏暗,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有些迟钝地望着床顶好一会儿,轻轻眨了下眼睛, 紧接着是喉间的一阵难受, 迫使她立刻咳了起来。
随着她咳的第一声, 那根藏在嗓子里的羽毛好似一下子被赶走了, 可是嗓子却好像被撕开, 火辣辣地疼着。
她手指压在自己的嗓子,压抑着克制不住地一阵阵咳嗽,眉心紧拧,咳得眼角湿润。
“吱呀”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瞻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停在床榻边, 看着霍澜音咳嗽皱起眉。在霍澜音撑着床榻想要坐起来的时候, 他弯腰, 扶了一把,然后转身去倒水。
“谢谢”霍澜音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了一下。她接过卫瞻递过来的水,想喝。可是白瓷杯还没碰到她的唇,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瓷杯的手在发抖。手指软趴趴的,明明紧紧握着杯子,却又感受不真切,好像并没有握住似的,继而越发用力地攥着,关节发白。
杯中水轻晃,洒出来一些,湿了她发白的唇。
她手中一空,白瓷杯已经被卫瞻夺了去。卫瞻面无表情地在床边坐下,顺手整理了一下长衫前摆,然后将白瓷杯递到霍澜音口前,喂她喝。
霍澜音垂下眼睛,在轻晃的水面上看见自己脸色苍白的样子。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水。很渴,干涩的嗓子好似沙漠一样需要水来拯救。
她默默喝着水,一口接着一口,将白瓷杯里的水都喝光了,然后抬起眼睛去看卫瞻。
“还要”卫瞻问。
她点头。
卫瞻又倒了一杯,这次喂她前,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烧,不过已经不是昨日高烧时的滚烫。
这次霍澜音没有将白瓷杯里的水都喝光,还剩了一些就不再喝。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嗓子稍微好受了些。
卫瞻躬身,将白瓷杯放在床头小几,道“等着。”
他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手中端着刚煎好的药。霍澜音醒来时他不在房中,正是在外面煎药。煎药这种事本不用他来做,不过他心里烦躁,迫切地想要找些事情做,才将煎药的店伙计撵了,自己来煎药。
重新回到房间,卫瞻瞥了霍澜音一眼,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他重新在床边坐下,也没说话,默默捏着勺子搅动漆碗里的汤药。
炎炎夏日,温度很高。这药又是刚煎好,很烫。他握着碗的手掌因过热的温度,微微发红。
霍澜音侧过脸,望着卫瞻。
卫瞻低着头,专注地搅着碗里的汤药,吹了又吹。他没有抬头,好似并不知道霍澜音在看着他。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卫瞻手中汤匙一下又一下碰着瓷碗的声音。
晨曦的光投照在卫瞻的侧脸,眼睫与鼻梁恰当好处地投下阴影。光影又为他的五官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就连他的头发丝儿,也渡了一层光。
霍澜音隐约明白了传言中对卫瞻的赞誉,或许的确不是奉承。
霍澜音也同样隐约明白了卫瞻之前的小半年为何以丑陋的面具遮脸,即使是他身边人也不可见到他的面孔。
越是美好的东西被毁掉越是令人无法接受。这样一张堪称完美的脸被毁掉,以卫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