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瑙想了想,吩咐道“把马牵来,我要出宫。”
惊蛰吃惊道“公子要去哪里”
朱瑙眉峰一挑,缓缓道“我要去汝阳”
月朗星稀,灯火阑珊。
谢无疾忙完军务,风尘仆仆地回到军营。他正欲歇下,忽听帐外传来一些声响,他不免奇怪,又披上外袍出帐查看。
只见黑暗中人影晃动,一行人向他所在的帐篷走了过来。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为何有人到来士卒却没有向他通报。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然而月光浅淡,他一时看不清楚。直到那行人走到他面前,他才大吃一惊“朱陛下”
朱瑙快步上前,在谢无疾面前站定。他身后手执火把的卫兵们跟上来,将他明亮的眼眸和满面笑意照映得清清楚楚。
朱瑙也不避人,直接牵起了谢无疾的手。
谢无疾又惊又喜,目光映出星星火光“你怎么来了”
朱瑙道“进去说。”
两人走进帐内,卫兵们便不再跟进来了。谢无疾在黑暗中摸起火石,正要点燃蜡烛,忽然腰上一紧,朱瑙从后面环住了他。
谢无疾微微一怔,放下火石,亦转身反搂住朱瑙。
两人在黑暗中相拥。
朱瑙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嗅着他的发丝,欢喜道“今日我见过田畴了,他倒是极好说话,我与他谈了一个时辰,便将一切谈妥了。”
谢无疾诧异道“他愿意放弃兵权”
朱瑙道“是啊。”
放弃兵权,指的并不是田畴从此以后不再为将,不再征战沙场了。而是他愿意交出部下的控制权,由朱瑙进行调遣和整编。要不然田畴不配合的话,那些部下只知田畴,不知蜀帝,将会是很棘手的存在。
谢无疾也未想到田畴会如此爽快,仔细想了想,倒也明白了田畴的考虑。他低声道“田将军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句话,忽然之间,他的情绪开始翻涌,呼吸也变得急促。
朱瑙感受到他的异样,不由将他松开些许“怎么”
谢无疾摇了摇头,他的胸膛伊始剧列起伏着,过了一阵,逐渐平息下来。
早在当初他们一起冲破勤王军的包围,闯入京城时,他就已笃信朱瑙将来会成为天下之主。可信念虽扎在心中,却又远得触不可及。这几年谢无疾追随朱瑙南征北战,打了数不清的胜仗,虽有欢喜,却也寻常。
直到如今田畴投诚,谢无疾才忽然发现,就连田畴这样的敌将都在为来日天下一统时的事做打算了他笃信的东西,很快就不止是信念,而即将实现了
他心中又酸又胀,竟不知该如何言辞,只能愈发用力地抱紧朱瑙。
朱瑙雀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将军,我很欢喜。”顿了顿,“很欢喜,很欢喜啊”
谢无疾欢喜地连话也不想说,哑声问道“你今夜不回宫了”
“月黑风高,天寒地冻,谢将军难道忍心赶我回去么”
谢无疾低笑,再无废话,牵着他往军榻边走去。
一夜无话。
田畴投降后,杂牌军群龙无首,战事却并未彻底结束。
朱瑙始终无意收降这些乌合之众,又因军权仍控制在那些杂牌军官手中,他无法轻易遣散军队,于是早在收到田畴愿意投降的消息后,他便让谢无疾派遣了一支兵马绕到后方截断这些杂牌军的后路。因此田畴带兵离开后,这些杂牌军因被蜀军所困,既不愿厮杀,又无法离开,只能继续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