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士卒们又马不停蹄地出去找人了。
月黑风高,江晚潮来。
跌宕起伏的江面上,数名卫兵簇拥着陶北挤在一艘小舟上。小舟在风浪中起起伏伏,船上的众人也随之前仰后倒,挤作一团。
多亏了昏暗的夜色,使得陶北那惨白中夹杂着青绿的脸色不为人所见。他脸白是因为战败后的悔恨,脸绿则是因为晕船。
戎马十余年,陶北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但输得这么惨,逃得这么狼狈,似乎是头一回。只是此刻比起晕船的痛苦来说,吃了败仗的难受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
“呕”陶北扑到船舷边,对着江水呕吐起来。
又一个大浪打过来,冰冷刺骨的江水混着秽物拍到了小船里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这一船都是北方士卒,许多人是平生头一次坐船,晕船的绝不止陶北一个。被这加了料的江水兜头一浇,又有几个人忍不住了。
“呕”
“呕呕”
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吐了起来,有来得及的还知道扭头往江里吐,来不及的直接吐在了自己和同伴的身上。伊始还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后来就变成了争先恐后把自个儿的胆汁往外倒。若非江风够大,船上的气味也能把人熏晕过去。
“大将军,你还好吧”卫兵虚弱地问道。
陶北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跟他说话。他此时此刻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若非知道天亮以后沿江一定会被布满蜀军,陶北都想上岸歇一晚再说。可想要顺利脱逃,他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辆小船,还是卫兵们运气极好地从江边的渔夫那里抢来的。有许多士卒上不了船,现在还在江边自己想办法搭木筏呢。
所有人都吐干净以后,船上逐渐安静了下来,入耳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船桨划动的淅沥声。将这夜晚衬得愈发凄凉苦楚。
陶北闭上眼睛,靠在卫兵的身上。他睡不着,却也并不清醒,昏昏沉沉间,脑海中浮现的仍是那数万大军向他冲来时的场景。
黑压压的大军如同阴影般铺天盖地地将他罩住,数不清的军旗赫赫摇曳,火红色的“谢”字在他心底留下一个烙印。
谢无疾谢无疾啊
这个仇,他必会铭刻心底,终生不忘。
一个月后。
千余人的军队在大道上缓缓前行着。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再过两三日,他们就能到达汉中了。
军中大多士卒脸上不见疲惫,只有兴奋。他们是得胜回朝的胜利之师,越靠近朝廷,自然越激动。等待他们的将是大笔嘉奖与犒赏。
午聪正指挥着大军前进,一名校尉骑着马缓缓靠到了他身旁。
“午哥,”那校尉问道,“这几天怎么都没瞧见将军”
午聪还算淡定地答道“将军偶染风寒,在马车里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把校尉忙道,“只是两天没瞧见了,有些担心,才来找午哥打探消息。原来是偶染风寒了啊严重吗”
“不严重。”午聪道,“将军只是累了,让他歇一歇。过几天回到汉中还有许多事要办。”
那校尉连连点头“是,是,将军是太操劳了。”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谢无疾在云阳时没病,不然他们未必能打这么漂亮的胜仗。只盼着谢无疾早日好起来,等他们回朝时,想必还有不少大典仪式要参加。
那校尉打探过消息,便默默退回去了,午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继续骑马前行。
没有人知道,午聪心里此刻正在默默腹诽累只怕谁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