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兴笑道“这本是丈母娘交代下来的,你还和我使心眼儿。况且我与人谈生意,少不得出入红馆,你这醋的好没道理。”
他媳妇冷笑“你只拿我当糊涂人糊弄,你私底下那些勾当哪个我不知道只提醒你,你来历不明的一个人,如今也是大宅子住着,使奴唤婢的,可都是靠了谁家的济”
冷子兴心里不痛快,面上还只赔笑作揖“好娘子,若果然太太把淘换下的古董叫我经手,手里有货,都是人求我,哪用得着请别人,自然不用去那些地方。快把主意说来,做成了,我守着你,咱们也养个孩儿是正经。”
这话正戳到周瑞女儿的心事,入门快十年,男女一个不得,听冷子兴这话,心又软了。
她悄悄道“去年前街一户人家闹贼,你可知道”
冷子兴拧眉头道“又扯这闲篇作甚”
他媳妇哼的一声“那贼没被捉住,出来时反倒惊动了街坊。本是小事,谁知后头就传出些不好的话来,说他家的姑娘叫这贼看见,大晚上的,姑娘家穿的轻薄,倒饱了小贼的眼。都是些没影儿的浑话,信得人也不多,只不巧,正干着人家相看这姑娘,那婚事就黄了。不过过了几个月,都忘了这事,他家姑娘嫁的也还成”
冷子兴闻言,大笑道“果然是个贤内助好好就依你说的。”
他媳妇嗔道“可不许你亲去扒人家的墙头。听说他家也是个有家业的,家下人应也不少,你可寻个信得过的,身手伶俐的,仔细叫拿下了,倒把你供出来。”
冷子兴摆手道“我心里有数儿,明儿你进去回岳母,就说这几日必成的。等有些闲话了,我再打听那男家是谁,悄悄透给他家知道,许是还能白得个人情。”
他媳妇啐一口,骂道“坏人姻缘的缺德事,你倒兴兴头头起来。”
冷子兴笑道“你这人,主意分明是你出的,事情也是岳母交代的,我出力去办,反倒说这话。你当那府里太太就是什么好心,不过是也打着拣人情的主意,只怕是她看上了这家姑娘,或说给娘家内侄,或说给贾家族人,不过是看人家家资富贵罢了。才不是说的那好听的甚么被男家蒙蔽,这男家极不成器,小子吃喝嫖赌,无有不为,甚么打小儿养在老太太膝下,心里拿她当半个女儿,舍不得看她终身落得那样。”
“若果真好心,悄悄告诉人家娘舅知道也还罢了,怎倒得使那见不得人的伎俩。况且还那多要求,这不成那不就的。我听说太太娘家哥哥,那位王大人死了,她娘家侄子很有些名声,金陵无人肯把女儿许配,她见程家富贵,又极娇宠这女孩儿,唯恐人家看不上,便生出这个歪法子来。六礼才过一,即便那家黄了亲事,老人看着也不打紧,只是怕他家里女孩儿作了心病。太太这时候上门替内侄求亲,不就是施恩去的么,叫人家值情,那家疼爱女儿,八成就允了。真真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口子你来我往,拌了半宿的嘴。
第二日,冷子兴就寻了这多年的好伙计,一个诨号叫“猴子七”的小个子。这猴七很有几手,翻墙入宅如探囊取物一般自如,很是和冷子兴做过几场买卖。冷子兴旧年作古董商,有时看上了哪家的宝贝,人家执意不肯卖,他也不纠缠,只过二三月,那宝贝就不翼而飞了。后头靠上荣国府,才渐收了手。
冷子兴和猴七乖觉,从来不招惹高门大户,这一回猴七就有些顾虑“那一片可都是富贵人家,尤其这程家,皇商呐,做着皇差,咱们招惹,可不好罢”
冷子兴笑道“不过是他家管家忒不把人看眼里,吓他一吓,也不用偷什么东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