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一会子,直到岔路才分开。
一直到回房里去,凤姐还跟平儿感叹呢“这一家子都是厚道有心人,很是得好好跟她们处着,许是哪一天咱们还能得人家的济呢。”话说出口,她也觉得好笑,可是难有这一天,不过这好生处着却是她心里想的。
平儿就笑“朱嬷嬷方才那话,咱们赶快请个老人来,若姐儿果然睡安稳了,可真得谢人家提点了。这难道不是已得了人家济么。”
两人行至房中,却见贾琏黑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凤姐回头看一眼平儿,都纳罕呢,凤姐便笑着推他,“怎么了这是谁给爷不自在了说给我听听,我找他去”
贾琏冷笑道“你们主子丫头一条藤儿,多哄着我,打量我不知道呢。”
却是贾琏思忖起贾瑞见着自己惊骇的样子,又想起他平日也是个色中饿鬼,心里疑惑起来,就打发自己的小厮兴儿去后街打探,果然并无贾瑞相好的寡妇。前后一照想,已是明白过来。
必是贾瑞胆大包天,不知是对凤姐儿还是对平儿起了心,不,定然是凤姐,若是平儿,凤姐断不会叫自己插手。想明白这个,贾琏心里又酸又气,生了好一场气。
“唉哟,你是男人我是男人这等没人伦的畜生,你这当爷的不为着我们娘儿们出头,还指望着我去不成”王凤姐丹凤眼一瞥,坐在炕沿上冷笑“平儿过来听听你们二爷这话说的,以后啊你只当我是你的爷,指望我也比指望别个强若你遇上那些个不长眼的忘八羔子,告诉我知道,看我不打烂他们的臭头去”
平儿鼻子里冲贾琏冷“哼”一声,亲自捧着小茶盅给凤姐,嗤笑道“我不指着奶奶还能指着谁,若真有那时候,奶奶也不必为着我坏了名声儿,我一条麻绳吊死就罢了,大家干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的贾琏躺不住,撑起身子恼道“这样的事,你们就该直接告诉我知道,有多难呢”说着就咬牙切齿道“不用你们说,我也得打烂他的狗头,方能解恨”
凤姐斜着眼,凑近贾琏耳边道“哟,爷这样恨呐只不知道您平日里头偷鸡摸狗的,那些鸡啊狗呀的男人是不是也这么想爷的”说着,故作惊恐,倒吸一口气,“爷日后出门可仔细着罢,别被人钻了空子,横打一顿若打坏了爷,我们可靠哪一个去呢。”
平儿见凤姐调笑,早悄悄掀门帘出去,在外间坐下。又命小丫头丰儿在外头门槛子上守着。
只听里头贾琏恨道“爷这就叫你瞧瞧打坏了没有”
忽又听贾琏低低的笑“你当平儿的爷,哎呦,可怎么当呢”
平儿红了脸,无声啐了一口。
贾瑞闹了那一出,可是把脸都丢尽了,街坊邻舍的都看笑话,恼的贾代儒狠狠打了他二三十板子,打的臀上每一块好地儿,只得卧床养病。
贾瑞其苦万状,幸而并不曾伤到根基,不过五六日就已好了的,只是脸上过不去,拖赖有病好不去学里罢了。
他生恐祖父威逼,去学里倒任人取笑,便装的跟真的一样,每日神疲气短,眼底乌青,倒叫代儒自悔打重了他。不免请医延药,那些大夫把其脉,除了不节制有些虚亏之外,并无二病,便开些补益的疗方给他。
贾瑞一日日吃着,其实内里比往日更健壮许多,只外头仍旧表现的奄奄的症状,代儒见不见效,也着了忙。这些个老大夫有的不愿说谎,只推辞出来,有的油滑些,便说贾瑞情志有损,益静养为上。一二个这样说的,叫代儒也不好再逼迫孙子,只得放他安养,贾瑞遂了意,时常白日睡觉,晚上偷看些风月香艳的本子,十分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