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贾代儒狠打了一顿贾瑞,命人来看宝玉,贾母直接道“我们宝玉叫他害的还没醒呢,只求他离我们远远的,才是正经话”
又骂贾琏“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认作朋友,这结交的是些个什么人带累了你兄弟不说还吓着闺女,真真个不长进的混账行子”
闹得凤姐也没好意思的,坐了一回就出来了。
黛玉见里面挤得都是人,连脚都插不进去,越性也出去了,回罗翠坞路上还纳罕道“也是奇了。都说我爱哭,我也的确爱哭,常不常的分明我心里没有哭得意思,这眼泪就自己滴下来了,忍也忍不住的。若在以往,二表哥面白气短,老太太和他的丫头哭得那样,我这泪珠子早陪着掉下来了。今日不知怎的,心里不想哭,眼里竟然也没有泪”
杏月听闻,神差鬼使的忽想起在扬州林府里听过的一个传言说姑娘三岁的时候,有个癞头和尚要化姑娘出家,老爷太太自是不允,那癞头和尚就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那个时候,太太的陪房秦嬷嬷私底下就断言姑娘身子骨好不了,也活不长久,常偷偷拿姑娘爱哭来说事儿。谁料姑娘虽胎里弱些,这些年也渐渐康泰了,况且姑娘现在兴许动不动就哭的性子也变了,可见这些和尚道士的话,还是少信为妙。
杏月脑子里转了一圈,心道就譬如那曾经能当太太半个家的秦嬷嬷,猖狂的那样,还不是叫太太发现了二心,如今不知流落到那里去了,那样的下场自然是心黑手毒的人该得的。再如,在宝二爷房里站着的薛大姑娘,弄出个金锁,还有八字与宝二爷相配,如今又怎么样呢上不去退不出,后路都给堵死了,也没意思的紧。
她只乱想,忽发觉薛大姑娘的那金锁上的八个字也是个癞头和尚给的,还有那个终于同父母团聚的甄老爷家的女孩儿,小时候也有个癞头和尚叫甄老爷把女儿舍给他不由得咋舌,嘟囔出声音“难不成天底下没有干净的和尚,但凡和尚都得癞头才成若是同一个和尚,也忒忙乱了,一会儿苏州一会儿扬州一会儿又去金陵,偏生盯着人家的女儿况且也忒偏心眼了,那两个就得化出家去,人家不给就诅咒人家;这一个又是给药引子又是给好方子的,临了还送句吉祥话”
“你嘟咕什么呢姑娘都走远了,还不跟上。”陈嬷嬷笑骂一句。
杏月晃晃头,笑道“我想那些和尚道士的也很有头脑开头说些怪话去恐吓诅咒人家,人家不仅不给布施,还要打他出去;他见化不来缘,就改了路子,不仅给人看病还要说吉祥话奉承人家,果然就金银入佛钵,还得些信徒。”
陈嬷嬷以为她说的是朱嬷嬷嘱咐凤姐的话,笑道“你胡思乱想个什么,用话吓唬咒骂人都是些假僧恶道,正经得道的高人哪个不是慈悲为怀,哪里能混为一谈呢。”
杏月笑道“嬷嬷说的是,也不知怎的忽喇巴就冒出这些个念头。”说着,就赶上前服侍黛玉去了。
坠在后头朱嬷嬷还在跟凤姐说话“姐儿年纪小,闹了一场,恐怕夜里睡不安稳,二奶奶还是请个德行好又有年纪的福寿老人给她叫一叫的妥当,安安她的魂儿。”
凤姐听了,自是感激,忙笑道“到底是嬷嬷经历的多,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呢。我的大姐儿时常肯病,正是我年轻不知事的缘故。嬷嬷若想到什么了,求嬷嬷以后提点我。她好了,我们娘俩儿给你磕头道谢。”
朱嬷嬷赶忙摆手,笑道“二奶奶也忒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