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礼里那副红宝头面的作用,陈嬷嬷看邢夫人一眼,特意叫她看见自己暗含感激的表情。邢夫人捏捏帕子,想着林家三节两寿没断过的重礼,乍起胆子劝贾母。
贾母的脸都黑了,这话叫人听见是什么意思,一片慈心倒成了离间人家父女的恶人
越发哭得大声,又哭贾敏,捶着胸口道“你一旦去了,就如摘了我的心肝好容易有玉儿在我身边,我看着她就如看着你,我的敏儿呀”
贾母这作态都老生常谈了,不说林家人,就是王夫人也冷了脸子,当初宝玉在老太太膝下养到三岁上,自己实在想的狠了,想把宝玉挪回来住些时日。老太太是怎么说的,也是这么哭得,只是把“敏儿”换成了“珠儿”,自己的珠儿才没了几个月,老太太这是扒着自己的心口往里捅刀子如今又来这套。
阖家都劝,连贾赦贾政都惊动了,贾赦对自家这个外甥女实在有几分好感,林家很会做事,不曾怠慢自己捧着老二,送的礼也都是古董金石的玩意,都送进他这大老爷心坎里的。
闹到半夜,贾母才松了口,说争奈父女之情,不好拦劝,又定要贾琏送黛玉回去,开春定叫带回来。
这大冷的天儿,若是不赶巧,兴许就得在船上过年,贾琏暗自撇嘴,老太太可真是疼爱外孙女就忘了孙子呐。
凤姐儿一面给他打点土仪盘缠,一面儿也不自在,正忙着,就听平儿进来回道“奶奶,朱绣妹子来了。”
凤姐听说,看贾琏一眼,就出去外间儿。
“你怎的这会子过来是老太太还是林妹妹有什么事儿”凤姐满心以为林家作速择了日期,心里老大不痛快。
朱绣看平儿一眼,平儿便笑了,借故把屋里两个小丫头彩明和丰儿打发了,她自己坐到廊下捶腿。
“二奶奶,这冰天雪地的,况且又是急船,林姑娘怎么好劳烦琏二爷跟着折腾一回。遣我过来,跟奶奶说,只做个样子罢,只说林家走的太急,琏二爷没赶上就完了。”
凤姐一喜,又摇头道“不中用,老太太发了话,谁敢违拗呢。”
朱绣就笑了“这里头有两则缘故,奶奶且听我说一则琏二爷长在京都,不定能受得了半个多月的急行的船,不比林家的,江南那处是水乡,就是闺阁小姐,也常要坐船;二则马上就年下了,多少事务得琏二爷帮着料理奶奶虽比男人都强上十倍去,可外头有些人情往来,总也要琏二爷出面才能应承。如今这府里两位老爷都不大管事儿,若琏二爷这当头走了,那些老亲好友的没个人拜访走动,不定得罪多少人去奶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凤姐心下早愿意了,只嘴上还说“话虽这么,理也通,只是老太太那里怎么说呢”
朱绣心下一笑,这是讨好还要卖乖,故意小声道“林家明儿一早就走。说多少,实在是咱们走的忒急,赖不着琏二爷去。”
凤姐眼睛一闪,明儿就走,这倒是个好由头。话说再多,谁也没料着林家这么急,也就赖不着琏二身上去。
“这样急那行礼盘缠能收拾妥当吗”凤姐拉住朱绣的手,忙问,“你说咱们”
朱绣抿嘴一笑,道“既然该说的都说到了,我这就回去了。日后再来给二奶奶请安。”说罢,就出去了。
贾琏掀起帘子倚在门上,笑道“还是林妹妹心疼她亲表哥,我可算是能好生歇一回了。”
凤姐回头啐一口,又疑惑“林家怎么赶这么急,今儿才说了,明天就走”
贾琏冷笑道“还不是怕了,生怕不走老太太就改了主意,到时候老太太请个太医来说病了,林妹妹是走还是不走呢”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