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过多吃了一口酒,并不是有意的”鸳鸯方才知道这里头的原委,却也不解释。
贾宝玉清早起来,想起昨晚上造次伤了云妹妹的事,披上衣裳,趿拉着鞋就过来看她。听到这话,心下又愧又叹,心想打小一床吃一床睡,到底是云妹妹体谅眷注又想起宝姐姐羞解璎珞之美景复又想起林妹妹,比之云妹妹何等无情生分,不由得对门长吁短叹,叫来寻他的袭人给拉回房去。
袭人一面给他梳头,一面听他说“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飞灰”
袭人只当他又犯了痴病,也不理会,只劝道“你大前日还急着跟秦相公一齐读书,打发人送信叫秦相公来这里,现下又不急了不成。”看看天光又庆幸道“可巧昨日那雪没大下下来,若不然,叫我们怎么放心呢。”
宝玉见旁边案上,袭人已将书笔文物收拾的停停妥妥,笑道“好姐姐,你不怪我上学去丢的你们冷清了”
袭人见他回心转意,忙忙又说了好些个周到暖心的话,又一再嘱咐“念书的时候想着书,不念的时候想着家些。”
晴雯带着碧痕进来,闻言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贾宝玉去见过贾母、王夫人,给贾政也请了安,方回来与湘云作辞。湘云早不把先前闷气放在心上,因笑道“好好,你这一去,来日就为官做宰去了,日后应酬世务,可是不在话下了。”
宝玉听了,脸上登时要拉下来,到底看见湘云仍旧包着帕子的手,才将将忍住。也不多唠叨,才要撤身而去。又听湘云叫住笑道“你怎么不去辞辞你别个姐姐妹妹去呢”
宝玉笑笑,只出来和秦钟回合,往家学去了。
车上,还与秦钟感叹“这世上的女孩儿,虽则各有各的好处,偏也多有各自的恶处。清清白白的女孩儿,都叫那些仕途经济的话都教坏了竟无一人知我心可悲可叹”
贾宝玉自是嗟叹个不住,眉寿苑里林家众人却觉着忽然清静了不少。
若在往日,贾母几乎天天都命人来,或是来瞧黛玉好不好、或是叫她过去同姊妹兄弟一处解闷儿,黛玉隔三差五总要去上院坐一会子。可自打贾宝玉上学去了,许是金孙不在眼前,老太太没了兴致,竟不大叫人来请了。
眉寿苑里且忙活着呢,黛玉除了逢五逢十的去给贾母请安,并不大出门。杏月跟她出门两次,回回都见着宝钗主仆,还听见有丫头抱怨说这主仆俩个跟长在这里似的,常常晚上才回。
这些都不干自家的事,林家诸人听听也就罢了,可就是不着意打听,也有话传到耳朵里,说的都是些“二金争玉”的香艳话,朱嬷嬷和陈嬷嬷脸都黑了,越发闭门紧户。就连朱绣,朱嬷嬷也叫她病了,亲去陈情,挪到眉寿苑跟自个去住。
初雪既下,气候更冷将起来,黛玉便更加忙碌,要赶着林家的船回南前,把给林如海做的这些个物事都置备齐了。这日,林安家的来搬时,发觉竟是堆满了一炕一地,少不得又多叫上几人来。
“貂皮被褥、狐皮被褥、缎被各一海龙皮镶边曳撒、青肷大披风海棠果酒、菊花酒”黛玉带着四月清点,朱嬷嬷、陈嬷嬷帮着或打做包袱、或放入箱笼中封好,朱绣在旁提笔写作清单。
直忙碌到晌午,才装车打发走了因东北角上梨香院另开了街门,也方便了黛玉这边,有时林家的车会从那门里过来,更近便些。林安家的在通向梨香院的两道角门上都安派了林家婆子守着,这处的值守竟比荣府二门上还严些。饶是这样,林安犹不放心。
也因薛蟠不愿受母亲管束,梨香院这街门开在与梨香院正房隔了一重房舍的倒座角落里,薛蟠把那排倒座房重新粉刷布置,与些子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