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极了,几个婢女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
连父亲和母亲,他们的脸色也突然变得极为怪异,让小世勋抓了把后脑勺上的头发,纳闷不已。
霍珩伸掌摸着他的后脑勺,脸上仍带着让小世勋又困窘又疑惑的笑容,再看祖父,他一边笑着,却一边露出尴尬神色,霍世勋咬住了小嘴,被父亲告诫说道“要唤她小姑姑。”
霍世勋还不大懂姑姑是什么,但父亲这么说,他就听话了,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小姑姑”。
霍维棠的尴尬立时退散,嘴角慈善地上挑。
小巧玲珑的女孩儿,脸颊埋在雪白的狐毛大氅里,白嫩隐红,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霍世勋又怪异地将她的脸蛋擦了擦,霍珩正要喝斥他没大小没规矩,但女孩儿却甜甜地对着自己的父亲仰起了头,“爹爹。”
霍维棠摸了摸她头上的两只总角,又指着霍珩说道“叫哥哥。”
“哥哥。”
可爱的女孩儿软软清甜的一声,比江南水面上清脆的菱歌还要动人,霍珩顿时舒展了眉眼,他蹲下身,双臂一揽,便将她收入了怀中,一把抱了起来。
“你叫什么”霍珩问。
女孩儿看了眼爹爹,见爹爹点头,她就说了“我叫阿荔。”
小姑娘眉若翠羽,腮如红荔,可爱娇憨,花眠也说道“这名字取得真好。”
说着,弯腰将吃醋的霍世勋也揽入了怀里,但他大了,花眠臂力不够,抱不动他,于是只轻轻地将他招揽入怀。
霍维棠说道“才入城,腹中饿了吧,我已命下人去传膳了,因你们回来得匆忙,不及事先通知一声,我这里才没多少准备,方才让厨房杀了两只鸡,眠眠一直体弱,是该补补的。”
说着,他沉默了片刻,又望着霍珩道“要是留在长安就好了。”
但多年前就已经明白了,留不住的。
儿孙都自有自己的前程要奔,霍珩生来就是属于整个大魏的天之骄子。何况他如今手握兵权,在西陲镇守一方,为一方之脊梁,西北实在是离不得霍将军。霍维棠明知留不住,也盼着霍珩实现心中宏图,但终归还是不舍的,这几年虽然又得一女,但对霍珩又怎么会不挂念
“父亲。”霍珩轻轻地道了一声,“军务缠身,孩儿离不了。”
不用过多解释,他知道霍维棠不会再说第二句。
果然,霍维棠不再叹息,又转向花眠,露出和善笑靥“眠眠,你婆母一直念着你,得知你们的船往东去了姑苏,心里直着急,说霍珩好不容易得了空能出来了,却不带着你回长安看她,反而一天天在外闲晃瞎跑,实在气人”
花眠往自己的丈夫看了几眼,微笑说道“婆母人在何处”
“入宫去了,不知你们要来,今晚就在宫里歇了。”
说起来,霍维棠的目光微微烁动,闪着不寻常的光芒,霍珩仿佛无所察,手掌托起小妹的粉拳,温柔地揉捏着,她的小手软如无骨,而且并不排斥亲兄长的亲近,乖乖地在他怀里,眼珠滚圆,一瞬不瞬盯着他。
这么个柔软的小东西,比儿子抱起来要舒服太多,让人恨不得将天上月也为她摘下捧来。他又看了眼妻子和他手边哼哧吐着气的儿子,主意窜入脑中,真为世勋生个妹妹,其实也是件极好的事。
花眠却从霍维棠的闪烁其词之中读出,他眼下的局促和惶然,定是因为又与婆母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
不待她开口问询,霍维棠立马故作自然地说道“不然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