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世勋对于长安城的新奇和喜欢,让花眠的心里涌起了一阵苦涩。
霍珩将他拖回来,“坐好。”
“是”小人儿如听军令, 立马乖乖正襟危坐起来,再不看了。
入城之后,霍珩照前不久父亲给的字条,找到了当年被卖出的霍府。
因长公主不愿再住城外,回宫不便, 霍维棠权衡之后,私底下找到当年的买主,为公主将这曾被出售的霍府又买了回来, 已于一年前搬回了霍府。府邸的门匾几度改易名号, 如今又姓回了霍, 长公主对此倒是也满意,可算是让霍维棠办了一件可心的事儿。
霍府里除了长公主身边所携带的众婢妇,照例是没有任何别的女婢,夫妇俩都风声鹤唳,嘴头上并不说, 暗地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经营不易的夫妻关系。
霍世勋像个球, 进了门便顺着台阶滚入了正堂, 沏茶的女婢看他好奇地打量周遭,纷纷笑着逗弄他。小郎君长得精致如琢,脸蛋滚圆,满是稚气,太得人稀罕了,看他背着双手来来回回地于屋子里走动,不住地翻着正堂上的杯盏瓜果,不时又蹿上桌,拿屁股蹭蹭灰,再跟着就一个跟头翻下来,活脱脱是个霍珩小时候,她们感到既惊奇又欢喜。
“阿父”
看到父亲凝重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外,跳脱的小崽子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惊喜万分,朝着霍珩奔了过去。
霍珩久未归家,几乎都要忘了这霍府亦是他童年时成长的地方,再度走入大门,回忆往事从脑中翻涌而出,让他寸步难行。
他似乎终于主意到了那跳脱的小孩儿,于是收敛了神色,跨过门槛朝着他走来,停在了霍世勋的面前。
霍世勋拉住父亲的手往里走,“阿父,这真的是世勋是家吗世勋的家好大好漂亮”
霍珩在西北的督军府比霍府还要大,但西北到底是荒蛮之地,不似长安霍府,遍植花木,槿柘榆柳,桑梓楩楠,冬雪的重重覆压之下,尚且有粉红的梅花擎立枝头,屋内还有时鲜花卉,连盘中的果子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世勋所不曾见过的。他对这一切感到既新奇又喜欢,不住地往里张望。花眠跟在霍珩的身后,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玉儿”
霍珩听到一道醇厚的男人的声音,他回过头,只见窗外鹅毛飞絮飘洒之间,立着一个青衫白幞头的中年男子,正是他惊愕地唤了一声。霍珩凝睛看去,男人的掌心还牵着一只小手,是个带着花帽、穿着彩霞般颜色锦裘的小姑娘,脸如红果,眼睛圆溜溜的,也正诧异地盯着自己看。
他愣了片刻,想到父亲此前来信说,年近半百,膝下又得一女,实在可喜可贺,只因他冗事缠身,不能亲赴长安,这几年还从没见过这个小姑娘。
霍世勋也眼睛也不眨地盯着窗外的小美人瞧,直至激动的霍维棠牵着她进来,与爹爹抱作一团后,霍世勋从椅子上溜下来,几步朝小美人走去,停在了她的面前。
花眠留意着儿子的举动却没有制止,只像公公问了好。
霍维棠拍了拍霍珩的肩膀,“又壮实了不少”
说罢,又看向了花眠,他们夫妇经历了风霜,如今愈发成熟稳重了,霍维棠的目中满是欣慰和惊喜,“玉儿,父亲为有子如你而傲。这一生,若说我有什么钦佩的人,那必定就是你。”
霍珩谦逊了不少,以前这样的话,大约能让他跳起来,如今确实是稳重了,他微微摇头。
身边一直牵着他手小人,早不知何时溜走了,停在了小姑娘面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