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脸在殿门口站了半晌,她嚯地转身回到内殿,抓起茶盏,愤然掷向地上。
碎瓷四溅,原本陪在旁边同昭妃说话的仪贵姬心下暗自啧了啧声。
这些日子,昭妃都摔了不知几只瓷盏了。
不,准确地说,打从夏氏进宫开始,皎月殿里就时不常地要摔些东西。瓷盏最多,其次是瓷瓶瓷罐。
仪贵姬原是贵妃提拔起来的,和昭妃一度不对付。后来贵妃人走茶凉,她失了宠,这才不得不低下头来投奔昭妃。
如此改投新主,仪贵姬心下虽然感激昭妃肯帮她,也多有点难言的不甘,平日里常会争一争口舌之快。
但见昭妃现下气成这样,她也不敢乱说话。
由着昭妃缓了几口气,仪贵姬上前两步,堆起笑容“娘娘别生气。”
“如何能不生气。”昭妃声音恨恨,“本宫如何能不生气”
胸口复又几经起伏,愈发地咬牙切齿“本宫伴驾这么多年,如今病都病不得了吗这就要撤了本宫的宫权交给太后去”
“皇上这也这也不过是问问。”仪贵姬的笑容维持得颇为艰难,“您看您说身子不要紧,御前的人不就客客气气地走了或许或许皇上只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累着呢。”
话音未落,昭妃的目光清凌凌地睃过“你们都当本宫好糊弄么”
仪贵姬忙闭了口。
“还不是为着那个夏氏”昭妃银牙紧咬,“从皇上让她平白无故晋她位份,本宫就知这事不对。如今可好,折子让她读了、紫宸殿也由着她进出了,皇上眼里可还有我们吗”
“那”仪贵姬绞尽脑汁地继续宽慰她,“说到底是为了佳惠皇后,皇上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死人做什么数”昭妃断声一喝。
仪贵姬倒吸凉气,面色发白地盯了她半晌“娘娘慎言啊”
昭妃到底意识到了自己失言,闭口静了须臾,转向罗汉床,带着余怒忿忿落座“如今夏氏还未正经承宠就上蹿下跳的不肯安生,宫权一半归了顺妃,采苓的孩子也归了顺妃。待得来日承了宠,我们一个个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这话实在是言重了。”仪贵姬苦笑,说着又忽而一愣,呼吸也滞了滞“莫不是”
她心惊肉跳地打量着昭妃“娘娘觉得她知道了佳惠皇后的事”
“不可能”昭妃断然否认,声嘶力竭之下却反显得外强中干。
定一定神,又强作镇定“不可能。”
再缓一息,声音愈发冷静“再说,贵妃都没了,那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佳惠皇后自己身子不中用才致难产,怪不得别人。”
“是。”仪贵姬只得勉勉强强地应一声,应得心不在焉。
昭妃这带着心虚的答法,让她听着更心虚了。
往后的月余,宫里好生平静。
昭妃不再闭门不出,嫔妃们便照例日日去晨省昏定。只是她兴致仍然不高,有时恹恹地同众人说几句话,有时索性让大家问个安便走,一副懒得招惹是非的模样。
顺妃的永明宫里,采苓在位降采女后也消停了,再不敢惹事。回到这个半主半仆的位子上,似乎让她整个人都谨慎起来,每日总要到顺妃跟前问个安,生怕顺妃对她有什么不满。
顺妃自不至于苛待她,总是客客气气的,只嘱咐她好好安胎,主仆之间也算相处得宜。
紫宸殿里,皇帝近来政务格外繁忙,月余里只翻了四次牌子。两次是周妙,一次是含玉,还有一次是在夏云姒的旁敲侧击下翻了许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