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洛骁和闻人久远远地就看见郭达飞正在和谁打着电话。一眼瞧过去,只见他本来就不怎么白的一张脸这会儿看着更是黑如包公,眉心里拧起的皱褶几乎要夹死个苍蝇。
因为离得远,那边说话声音又不高,两人并不能听见他到底再说些什么,但是从整个剧组持续散发出的低气压来看,倒也不难猜出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过来的。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姓林的那小子是投资方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反正我话就放在这了,他要是想演,那就好好演。要是不想演,趁早滚蛋,我的片子也不是就缺那么一个投资人”
说着,“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了,又显然是气不过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余光看见洛骁和闻人久过来了,微微抬眼朝两人看了过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还残留着一味儿“就等你们两个了,别磨磨蹭蹭的。”
翻了一下剧本,道,“今天天气不行,待会儿就要下暴雨。原定在公路上的那场追逐戏暂时往后挪一挪,你们两个先改拍屋里的那一场。”又把剧本卷了起来,在摄影机的架子上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重点提醒道“时间在之前已经耽误的太多,这边租的场地月底也就要到了,我们时间紧、任务重,这场尽可能争取一次就过。”
说着,直接将两个人带到已经布置好的屋子里,简单地又给两个人说了会儿戏,确定了几个细节之后,这才正式打板开拍。
屋外的天阴沉沉的,乌云一团一团聚集在一块,随着一声震天的雷响,豆大的雨点一滴滴地砸落在泛黄的土地上,很快就将地面泡成了一滩烂泥。
穿着一身破棉袄的少年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雨声,一瘸一拐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拖着似乎带了些残疾的腿像是怕惊动到什么一般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一手扒开门的插销刚准备出屋,但还没等他把门完全推开,身后却蓦然伸出来一只手,“砰”地一声又把门猛地拉了回来。
本来这如同危房一样的小屋子就已经格外破旧,再加上身后那人的动作使得力度太大,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屋子也跟着震了一震似的。
“你要去哪”
身后的男人声音压得很沉,声线里带着一种抽烟过度所带来不正常的嘶哑。像是蜘蛛从背脊上爬过似的,听得让人莫名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瞬间收回了手,僵硬地扭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是刚一接触到了对方一双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后,又害怕地赶紧把头低了下去。张了张嘴嗫喏了好一会儿,才牙齿打着颤地低声道“衣、衣服晒在外面了,我去收回来。”
周弘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对面那个正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少年,似乎是暗自判断着他口中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昨天晚上是你主动提出来要帮我埋尸的,就算我撞死了人,但是你也已经个从犯。”周弘哑着声音提醒道,“如果你去报警,我跑不了,你自己也别想跑。”
少年听着这个话,身子也不由得僵得更厉害了。
无论是对于周弘还是他,昨天夜里的那件事无疑都是他们人生中最要命的一个转折点。经过共同埋尸之后,不管愿不愿意,他们的命运都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少年没再作声,只是依旧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破旧的棉衣下一双已经开裂了好几个缺口的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弘看着这样的少年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虽然他一直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特别伟光正的人物,偶尔也会在私下里钻钻法律的空子,大哥擦边球捞上